&ldo;你们的事与我无关。&rdo;祁善一向温和的语调也有了轻微的变化。&ldo;真的无关吗?你就像个影子,看似无所求,实际上无处不在。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周瓒有了你这个好备胎,难怪在外面玩得无所顾忌。&rdo;朱燕婷或许本意并非针对祁善,可言语里掩不住怨怼。祁善想说:&ldo;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一起。&rdo;然而有什么用?她现在连自己算什么都不知道。朱燕婷的定义倒有几分准确‐‐备胎!&ldo;再见。&rdo;祁善不会口出恶言,但也不想任人指摘。她并不怪朱燕婷,因为她现在也讨厌她自己。回了家,爸妈都散步去了,周瓒还没有回来。祁善独坐在因没有开灯而显出昏暗的客厅,朱燕婷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她从未想过自己是这么可恶的一个人。当时她应该反驳的,她早就安于做周瓒的朋友,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不是她造成的,早在朱燕婷出现以前的十八年里他们都如此亲密。如果祁善知道周瓒有了另一半,她会识趣地退到合适的距离。可是在外人面前她的嘴总是太过笨拙,当时为什么一句都说不出来?难道是心里有个微弱到极致的声音在干扰着她:这段时间周瓒对她的暧昧又是为了什么?冬夜的天黑得很快。祁善久坐不动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开了灯,把厨房的垃圾拿出去扔,眼睛无法克制地看向那个方向。朱燕婷果然还在那里,她倔强的身影似乎和灌木丛的阴影融为一体。祁善迟疑地问:&ldo;你不冷吗?要不要……到我家坐一会?&rdo;对方竟没有拒绝,她沉默了一会,朝祁善走来。坐在祁善家的沙发上,朱燕婷下意识地环视周围的环境。她努力想表现出冰冷和尖锐,但冻红的鼻尖和眼里的一丝难过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强悍。祁善给她倒了杯热水,这样的举动在朱燕婷看来也和&ldo;猫哭耗子&rdo;没有区别吧。或许她们俩都是&ldo;耗子&rdo;。&ldo;谢谢。&rdo;朱燕婷漠然说完,双手急不可耐地捧上了杯沿。她的手通红,冻得都快没了知觉。刚喝了一口热水,朱燕婷的视线被定格在屋内某一处。祁善循迹看去,她们都望向了茶几上的那个粗陶杯子。不消任何言语,祁善心中忽然感到某些东西在崩塌。不出所料,她听到了来自朱燕婷的质问。&ldo;这杯子怎么会在你家?&rdo;朱燕婷口气尖锐,仿佛祁善是一个小偷。祁善心中百味杂陈,她也可以反击。只要她说,这杯子是周瓒送给她的,朱燕婷只怕更加伤神。然而她们何苦彼此为难?隔了许久祁善才开口道:&ldo;这是周瓒的,他让我替他清洗一下。&rdo;&ldo;他有没有说过这是我送给他的东西?&rdo;朱燕婷探身把杯子拿在手里,她见祁善木然摇头,又接着自言自语道,&ldo;杯子是我亲手做的,就等着他回国当作我们之间的第一件礼物。谁知他收下之后就没了下文,人也找不着了。&rdo;&ldo;我要回去了,本来今天晚上还有个演出的。&rdo;朱燕婷很快放下杯子,站了起来。祁善也陪着她起身,问:&ldo;你不等周瓒了?&rdo;朱燕婷忽然笑了笑,&ldo;祁善,你何必自欺欺人。我还有等的必要?杯子是他给你的吧?&rdo;祁善连辩解都省了,将杯子递还到朱燕婷面前,&ldo;你把它拿回去吧。&rdo;&ldo;你不喜欢就替我扔掉。反正它在周瓒眼里什么都不是,像我一样。&rdo;朱燕婷没有接,想想又低声道,&ldo;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为了这对杯子在陶艺坊待了三个下午,淘汰了九套废品。我自己留了一个,也该扔了。&rdo;&ldo;好。&rdo;祁善依言又把它放回原处,一板一眼并无疏漏。朱燕婷看向祁善的目光变得复杂,她垂首笑笑,说:&ldo;祁善,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也不是我的敌人。以前我讨厌你。周瓒说他最恨喝牛奶,又不肯退订。他不爱吃甜品,却知道哪家的红豆沙做得最好,都因为你喜欢。我现在反而同情你。你们占尽天时地利,不在一起才需要一百种理由,想要成为一对却只要周瓒愿意就够了。那只能证明他不愿意!哪怕全世界祝福你都没用。&rdo;朱燕婷走后,祁善长久地望着那个杯子。她早该怀疑杯子的来路有问题,这分明是女孩子才有的心思,又怎会是周瓒有意为她而备的呢?她被先前的幻觉冲昏了头。杯子对于周瓒而言算不了什么,如果不是祁善眼尖,恐怕他也会随手扔到一边。朱燕婷对于周瓒来说也是一场游戏。在不知道的角落里,在未知的将来,还会有多少个傻女孩,手里捧着个杯子或别的小玩意儿,折损在他天生看来含情专注的笑意中,以为自己成了他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