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太熟悉隐雀的眼神了,他生于天家,经常会看到有人眼里放着这样的光,就像黑夜里的老鼠看到馒头时眼中放出的绿光。
渌皎虽然是最想让棠樾滚蛋的那个,但他和自己同谋造反,偷鸡不成蚀把米,手下被埋伏去了不少。此人鼠目寸光,党羽不在,他已没有出手的底气。
隐雀却很有底气,因为殿外埋伏的天兵基本上全都是羽族,他们的首领鸱尾君叫他爹!他哥这傻逼为了制衡欺负小金鱼的龙族,还有制衡他(他和羽族早闹翻了),给了本来式微的羽族很大的权力。羽族兵确实好用,凶猛,他的得力干将鸱尾君又是羽族,于是乎如今的天兵很多都长着小翅膀,还给人族造成了神使都是长了翅膀的鸟人的印象。
现在,鸟人们高高举着弓箭,瞄准了他们的羽族至尊。
旭凤本能地摸向腰间,发现天后制服没地方佩剑,就算带了,他也没灵力,这身衣服打起来分分钟绊倒脸着地。
就在此时,鸱尾君忽然道:“等等。”
他犹豫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旭凤,道:“父亲,天后陛下不是这等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
“你给我闭嘴!”
隐雀长老骂完,继续声泪俱下地控诉:“天帝陛下是如何待天后的,有目共睹,可天后是如何回报的?当年白龙女之事,闹得人尽皆知。陛下知道天后不忠,没有计较,还亲自跑去白塔好言相劝,让天后跟他回家,却被天后出手打伤。如今天后竟然一不做二不休,要弑君谋逆了,陛下啊,您的良心不痛吗?”
真能说,听得旭凤自己都快都为天帝陛下流下了不值的泪水。
他只好尴尬地站在地上,看着天上黑压压的天兵和白茫茫的寒光,面对着一双又一双质疑的小眼睛,心中暗骂他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如果不封印他灵力,给他造反成功,他顶多把润玉关起来小皮鞭伺候,现在若是给羽族那只小青鸾捡了便宜,他俩马上就双双变先帝先后——说不定新天帝是个钢铁直男,恶心死了,连个先后灵位都不给他往先贤祠里放。
搞得现在他想护润玉也护不了,带满了满级技能,血量和输出都是一级小号。
更尴尬的是,他虽然没想杀润玉,但箭上做了手脚是真的,他控诉隐雀的野心也没人会信。比起一个有前科的天后,还是德高望重的长老更为可信。
邾吴君,鎏英,燎原君,在场所有不管润玉死活百分百向着他的人已经纷纷都亮了兵刃,随时准备护送他离开。
旭凤抬起手,对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隐雀抹了把泪,肃然道:“老夫还是那句话,既然天后没做亏心事,何妨随老夫走一趟受审……拿下!”
上万羽族天兵,得了命令,俯冲而下,就要把旭凤抓进局子里牢底坐穿。
电光火石间,旭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寰谛凤翎,抵在了润玉腹部,厉声道:“站住!谁敢过来,我立刻让我兄长去见先帝。我倒要看看,谁能担得起害死天帝的干系。”
众人一愣,没想到石锤来的如此之快。
再想到他俩睡了那么久,旭凤又把天帝迷地五迷三道,润玉自然早已将内丹的所在告诉了他,谁逼地他辣手屠龙,恐怕事后真的有点麻烦。
但是隐雀反应就很快,愣了一会就想到杀了不是更好,至于干系不干系的当了天帝这天下就是鸟的了,管他多大干系。
他正要一声令下送这对龙凤一块去见先帝,就听耳畔一阵呼啸,大殿内的空间不知何时被扭曲了,破开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汝瑾双手勉力维系着这个大洞,咬牙道:“陛下,这里!”
旭凤并没有指望那顿废话能吓到隐雀,他余光比所有人更早注意到汝瑾的小动作。那门要开还需要点时间,旭凤争得就是这一会的愣神。
他拎着润玉脖子,凤翎抵着他的腹部,且行且退,已然退到空间裂口处。
眼见他就要安然无恙逃之夭夭,那厢隐雀一声大吼道:“拦住天后,莫要让他挟走陛下!”抬手便是一道风刃,冲着金钗指着的地直方打过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其实想拦住天后的,手一抖把陛下neng死了,我向全天界人民谢罪。
旭凤本来正拿昏迷的润玉挡在眼前当肉盾,见风刃飞过来本能地把他哥推后面去,二人身位完成了一个完美变换。一jio把润玉踹进空间缝隙时,他连台词都替隐雀想好了。
他自己没有灵力,来不及完美避开,那风刀在他肚子上捅了个洞,他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