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吴君喟然:“大殿能有如此心胸,来日必成一代大帝。只是小人不得不提醒一句,我今日所言即便有所成见,可二殿下是喜静不喜动的人么?是怕有了结党营私之嫌,连累我们这些旧臣,还是当真不愿理事?还有天帝即位那时,天宫就真的能比魔界还险恶?他是出于保护迫得二殿下入魔,还是想借此断了有些人拥立嫡子的念头,请大殿自行判断。”
窗外忽然传来“咚”得一声。
那窝燕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半黑的天色中,就见四只翅膀胡乱扑棱着,从窝里挤下一块干瘪的黄泥来。
粟老对狗弟弟忍无可忍,扶着膝盖探出半个身子,朝门外吼道:“四妞,上菜!”
吃完饭走出去,那对小夫妻还在厨房里。远远就看到那个男人一手抱着罐子,一手在女人腰间比划:“他长到这么高,就会缠着你要糖吃了。”
女人低头笑道:“你看看,你爹急死了。”
男人叹道:“急死了,一急就想炒糖球。每天炒一个糖球放进去,等到这个罐子装满,我就能见到他了。”
神厄远远地听见他们说话,困惑地转过头,看着厨房的方向。
风息一把挎住她手腕,往后院拖,一边道:“年轻人的情趣,我们老头子老太太就不要收听了。”
神厄懵懵懂懂被他拖走:“我见过人类的幼体,又弱小又难看,为什么他们却很喜欢?”
风息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人,我是长虫的幼体。”
他回过头喊道:“小老弟,在那干啥呢?又吃玉米花。你一条龙咋爱吃那玩意。”
棠樾没吃,他只是拿着那个油纸包看。
——你要是我生的,我天天给你做玉米花吃。
如果有人曾经这么期待我的到来,他想,六界储君又算得了什么。
*
棠樾化形后就被分配到了他爹住过的璇玑宫,但他一天大半的时间是在栖梧宫度过的,因为天后要教他学剑。先学剑,再学弓,最后法术。
第一天,天后离着他八丈远,居高临下,冷冷道:“我最没耐心带人,但你是他扔给我的。每天早来,别让我等你。”
当时棠樾以为天后是给二奶带孩子心里有火,后来才明白这是句真话。他之前只教过锦觅,教学方式是按头背书,背不过就关起来背。带棠樾时好歹还演示过两遍,只可惜他太蠢记不住,天后也就放弃了。
有一回他起得晚了,饭也没吃就连滚带爬地滚进了栖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