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帝就叹了口气,就像任何一个被老婆质问是不是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的男人。甚至话都不说了,就一副“你无理取闹你随便说说完出去”的咸鱼表情。
他不说话,旭凤也不说,过了半天他眼见旭凤坐在桌子上就不走了,只好道:“旭儿,你如果喜欢做天帝,你来做就是了。”
旭凤沉沉打断道:“我只想问你,那件事是不是你和白龙女一手策划的。”
润玉平静道:“不是。”
旭凤冷笑一声。
润玉继续道:“你心中已有了所谓真相,解释再多又有何用呢?”
你看看这话就太不地道了,这不明摆着“老子就是驴你可你没证据嘻嘻”。棠樾一边走一边想,这要是他,怕是气得抓起砚台就往他熊脸上糊去。
他在自己的寝殿门口站住,怔怔片刻,正要进院,忽然听到有人满嘴骚话:
“小姐姐,我跟你讲我在人界玩的时候做过十几年看相先生,一看一个准,你还别不信……手相不看么?那看面相也是好的……哎小老弟回来啦?”
风息没个正形地趴在石桌上,正转过头看他,对面是正襟危坐的神厄,腰身是武者那种无时无刻不在警惕般的绷直。
桌子上时一盘迷之物体,似乎是爆炒胡萝卜丝,质感油光水滑,色泽幽暗深沉,简而言之看起来就没法吃。
棠樾走过去道:“天色已晚,二位不休息片刻?明日早上还有朝会。”
风息道:“我们在等你啊,我看你这宫里连个人都没有,闲的蛋疼还给摸到后厨你炒了个胡萝卜丝——话说你们天界这萝卜怎么这么多腿呢?”
棠樾额角就是一跳,虽然各宫都配有后厨,但他平日都是在天帝天后那里蹭吃蹭喝,璇玑宫这个自从他搬进来就爱吃灰。
棠樾:“……谢谢你啊。”
他夹起一根萝卜丝,谨慎地在尖端咬了一口,立刻就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是先告诉他这个叫红花参,一千年灵力才换得一株比较好,还是先告诉他你是个灵魂厨师比较好。
所幸风息自己心里有逼数,他见棠樾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尬笑一下,挠头道:“这个……平日都是我娘投喂我,在外面都是变成龙下水吃活鱼的……咱们水龙玩火也不太专业,你将就些许吧。小姐姐也尝尝?”
神厄冷漠道:“我不小,也不是你姐姐,而且我不吃你们龙吃的东西。”
风息:“……”
棠樾看他吃瘪,心中暗爽。他本来抱着宁可舍生取义也不能失礼的心态把一整根萝卜丝塞进嘴里,放下筷子反倒发起了呆。
风息尴尬道:“那个……实在不能吃就别吃了,你还好吗?怕不是毒傻了?”
棠樾回过神来,摇头,微微一笑:“难得有人来我宫中做客,也不妨舍命陪君子。”
神厄道:“天帝之子身边怎会冷清?莫非是你不得天帝与天后宠爱?”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你不要这么直白啊。
棠樾只得解释道:“并非如此,父帝待我很好,也曾安排同龄幼童与我一同读书玩耍,是我自己资质平庸,许多地方比不过他们,连说话玩闹时也往往反应不及。我不愿在人前示短,丢了父帝的颜面,便每每绕着他们走。父帝发觉我在躲他们,与我谈过一次,便再不强求其他上神将子女送到我身边来了。”
因为这事,他又被旭凤嘲笑一顿,说他没他父帝的心机就算了,连他自己的爽朗勇武都没学到一半去——他也不想想那是以前,现在他自己不也每天躺栖梧宫喝肥宅快乐水。
风息安慰道:“没事,我活了999岁,也没见过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龙。”
说到这棠樾就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起初以为风息说和他一样大是在强行攀关系,可在他母亲白夫人面前也是这么说的,不似作伪。说到白夫人,他就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
你一条野龙,为什么会尚未成年就被我父帝招纳为水神,为什么我父帝好像与你母亲很熟?但话一出口,他又觉不妥,于是临时改口成:
“你为什么会……会和我一样年纪?”
风息惊奇道:“你这话说的,我们当儿子的管天管地,还能管老子娘什么时候生你不成?”
棠樾尴尬地转头,低声对神厄道:“姑娘如今年纪几许?”
神厄摇头道:“不知道。”
风息:“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么?就算不知道生日,也总不能不知道是哪一年生的吧,难道你父母记性不好?”
棠樾心想这不是废话,她这个性子一看就是从小没爹没娘,野生长大的。
果然,神厄淡淡道:“我父母在我不记事时就亡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