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又如何?”
李元珍的步步逼近,让纪蓁心里生出几分恼意来。她冷哼一声,直直看向李元珍,缓缓道:
“殿下,别忘了是微臣将潞公子从北狄的王庭带出来的。殿下知道的事情,当真以为微臣就不知道吗?”
李元珍三两步走到纪蓁身边,眯起眼死死盯着她小声道:
“你知道什么?”
“药人。还有,殿下的痴心。。。。。。妄想。”
纪蓁一字一句说得分外清晰,落在李元珍的耳中宛若惊雷,令她脸色煞白。
李元珍的手指紧紧扣住手边高椅的椅背,撑着自己的身体,勉强站住,维持着体面。一双幽暗的眼死死盯着纪蓁,咬牙道:
“青岩,你放肆。”
“怎么,在殿下的东宫里,实话都说不得了吗?”
纪蓁瞧着李元珍摇摇欲坠的模样,嗤笑一声,负手立在高大的雕花窗前,看着窗外的满园奇花异草搭就的春景。深深吸了口气,却只吸了一肚子晚簪花的熏香之气。
东宫四面宫墙,像一道无言的规则。任那奇花异草是何种模样,都要被这东宫的园丁,修剪成李元珍指定的模样,方能容身在那青色的瓦盆里。变作一个小巧的盆景,供人随时把玩欣赏。
就像潞子言,这个北狄的小皇子。
因为生带异香而被奉为圣子,从小以药材灌养,被当作世间至圣灵药,每月向他的父王供奉鲜血,以佑其长生。
当纪蓁大破王庭后,身为阶下囚的潞子言一度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直至他被赎走,又被送给了李元珍。
纪蓁一直以为李元珍或许是被潞子言的容貌和异香吸引,才将他收入宫中。却没想到李元珍竟然将他扔给了那个南疆巫医研究,按照她的要求弄出一个以他为引的方来,去炼就不畏生死,刀枪不入的药人军团。
简直荒谬!
“殿下,潞公子是你的正君,你甚至还说他日你登大宝,要封他为后。如今你这般对待他,于心何忍?”
纪蓁实在不能理解李元珍的想法。而李元珍却说道:
“正是因为我如此对他,才会许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享不尽的富贵。不然,你以为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亡国皇子,凭什么做我的正君?”
“那殿下又许了那些被炼成药人的将士们什么?厚葬吗?”
纪蓁话锋一转,眼中锐光闪过,转身看向李元珍怒道:
“微臣在西北招兵数月,却连半数都难以补足,原来竟是被殿下要去了人。殿下用这么多兵士去炼药人,就不怕那燕国和西戎趁我边防薄弱,趁机来犯吗?”
话说到这里,李元珍的老底都被纪蓁给掀了,整个人反而解脱了。
这半年来,她以潞子言为引炼药人这件事,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秘密。她做的辛苦,瞒得更辛苦。每日战战兢兢,紧盯着潞子言不放,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如今一朝被纪蓁揭穿秘密,她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连脸色都缓和下来。索性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全倒给了纪蓁。
“正是我朝年年征战,年年征兵,我才想要炼制药人。若是当真能炼就一批刀枪不入,不畏生死的军士,我南越何必缩在这大陆一角!到那个时候,即便是剑指天下,合并六国,也未尝不可。”
李元珍的话听的纪蓁都惊呆了,好歹也是南越的太女,怎么能被那个南疆巫师洗脑洗的这么彻底?
“李元珍!你的脑子是被那个南疆巫医给扔了吗?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纪蓁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打断了李元珍的妄想,可她更想这一巴掌是打在李元珍的脑袋上的,好让她的理智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