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家庭环境不好,父亲和母亲都是体弱多病,但是我有一个很本事的伯父,其实那伯父原本只是一个社会上的混混,有幸被一个商人看中并且投资,他抓住了这个机会翻身,全家人都进入了上流社会,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偶然会接济一下我们,我父亲病死后,我们几乎不跟伯父家来往。那时候我妹妹得了癫痫,我母亲拿不出钱来治疗她,就去向大伯借钱,大伯一分钱都不肯借,但是提出了收养我妹妹,为了能够让妹妹健康地活下来,我母亲只好将妹妹过继给了大伯,从哪以后,大伯的地位越来越高,我母亲却再也无法见到妹妹,心怀愧疚的她思念女儿过度,也因病去世……我母亲是在我的怀里去世,你也许无法理解那种感受,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被病痛夺走,却无能为力,那感觉真的可怕啊!”
叶西城的目光迷茫而无助地望向远方,眼眶发红,失去亲人的阴影是岁月无法驱散了,反而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欲发清晰深刻。那些从小生活在一起的人,深深地爱着的人,渐渐变成了墙壁上的照片,记忆里的片段,骨灰盒里的尘埃,他们再也无法听到你的呼唤,再也无法跟你有什么交流,无论你有多想,哪怕思念成灾,也永远无法再见到他们,这便是生与死的界限,无人能跨越。
叶西城喉头滚动着,声音在低低地颤抖,“我母亲过世后,我便发誓要做一名好的医生,与病魔对抗,高中毕业之后我直接选择了临床医学,因为成绩优秀而经常受到学校的表彰,我大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关注我,并且支持我,渐渐地接纳我,让我成为他家庭中的一份子。其实我并不太喜欢大伯家里的人,总觉得他们太势利了,但是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妹妹在大伯家生活得很幸福快乐,那时候她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还一直以为大伯是她的亲生父母,我也没有说破,只要她过得快乐,早逝双亲的阴影我不想让她知道……可是,没有想到,在我学业完结,即将回归的时候,我妹妹竟然死了!大伯家里一直极力地隐瞒这个消息,如果不是大姐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过世了,你知道吗!她简直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失去她我差点崩溃了,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一个血亲,我竟然没有尽到一个当哥哥的责任和义务,我痛恨我自己到了极点!”
以前,麦悠然一直看到的是叶西城的灿烂微笑,看到谆谆地开导地每一位病人,帮那些被阴影笼罩的病人重新找回自己生活的信心。
她还一直以为他是快乐的,幸福的,是一个生活在富足安乐生活里的富二代,完全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想不到,他竟然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死去,这恐怕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了。逝者已矣,生者痛!
此刻,她看到的叶西城是悲痛的,无助的,痛苦而迷茫的,作为了一名心理医生的他,最需要拯救的其他是他自己。
“呃……西城,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跟你的经历很相似,在我上高中的那年,我父亲得了不治之症,我也是这样亲眼看着他死去,看着他被病魔带走,也是那个时候起,我发誓不允许病魔再从我身边带走我的任何亲人,我拼命地学医,拼命地让自己强大。唯一的幸运就是,我挽救了我儿子的生命,我想这应该就是老天爷对我努力付出的一点回报吧!我相信,你的努力也没有白废,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也会帮助你最爱的人不受病魔的困扰。”麦悠然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叶西城苦笑,“是啊!相比之下,你是幸运的,而我而仍旧还在迷茫的,我常常会想到妹妹的逝去……所以我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只有扎堆在病人之间,不停地忙碌,这才能让我这颗痛苦麻木的心暂时地忘却烦恼。”
“你妹妹是怎么死的?”麦悠然想了想,觉得癫痫是不可能会造成死亡的。
“警方的备案是因为癫痫,但是我大姐说是被人谋杀的,因为遗体已经火化了,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谋杀?天哪,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当时很恨那个杀我妹妹的人,我通过我大姐的帮忙,找到了那个害死我妹妹的人,我起初想折磨她,让她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然后再杀了她。可是当我认识她以后,我发现她并不是大姐描述中的那种人,她很善良上进,经过无数次的观察和试探,我最终决定原谅她……”叶西城目光悠长。
“嗯,逝者已矣,现在再追究这些也毫无意义了。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找到自己的方向,让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快乐一点!”
叶西城点头微笑,慢慢将面前的喟叹慢喝,起身站了起来。
“我想我现在已经重新找了我的人生目标,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废话。”
“呵呵,不要跟我这么客气,还记得你上次说伯牙和子期的故事,很抱歉我当时否定了你的话,现在我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以后,你无论心里有任何压力,都可以跟我分享,我会认真地倾听。”
“都是些负面情绪,会让你不开心的!你可是院长,我在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别这么说,人生在世,难得遇到一个跟自己谈得来的知己,你都肯牺牲自己的生命来帮我,而我也有责任来帮助你走进困境。”
“嗯,谢谢!我想我该去查房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也许就会有新的希望了。”
目送着叶西城修长的身影匆匆走出去,麦悠然陷入了沉思,好奇怪,为什么叶西城的话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深夜十点了,麦悠然撩开窗帘,眺望着医院的大门口,那些警察还不知疲劳地守护着,为了保证A市全体人民的安全,他们防止任何有可疑的病菌外泄。
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骚动,在西北角的方向,有一个男人与警察对峙着,隔着太远,夜晚的灯光又太暗,麦悠然有些看不清楚,她放下窗帘,走进休息室的那个窗子旁边,仔细看过去,这才影影绰绰地看到,那个男人正是雷狄傲。
“对不起先生,医院已经被封锁,您不能进去!”警察阻拦着这名一直想硬闯进医院的高大男子。
“我老婆在里面,为什么不能进去?”
“对不起,先生,请您离围墙远一点,不允许靠近围墙三米以内,否则我就要鸣枪示警了!”
对于雷狄傲的纠结,那两名警察都有些抓狂了,医院封锁了一整天,虽然也有一些无知的市民过来骚扰,但是经过规劝以后,大部分都能够主动配合着离开,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在这里纠缠了三个小时,他们的口水都快要讲干了,耐心也要被磨光耗尽了,再缠下去他们就要把他铐起来,以防碍公务罪拘留起来了。
“好,那你告诉我,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能进去?”
“我刚才不是解释过了,目前这家医院被恐怖份子所控制,暂时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可是,我老婆还没有吃饭!”
“先生,请您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医院里有食物。”
“不行,我必须得进去一趟,就算是有恐怖份子,恐怖份子也不会跑到外面来给你们抓,你们让我进去,我要去保护我的妻子。”雷狄傲烦燥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附近警察太多,他早就把眼前这两名警察放倒了,哪里还会耐着性子在这里纠缠不清。
“主人……”
差一点要打起来,耿严的身影匆匆出现,即时地制止了雷狄傲。
两个人走得稍远了一点,雷狄傲心急地问道,“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新闻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耿严的脸色很难看,压低声音慎重道:“比恐怖份子袭击更为严重和复杂,新闻没有播报出来,是为了不引起民众的恐慌。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医院里有人向疾控中心举报,上午医院收留有一名感染了生化病毒的患者,为了控制传染,所以进行暂时性的封锁。不过,在极短的时间内,疾控中心会派人来处理的,主人请稍安勿躁。”
雷狄傲郁闷地一拳头打在了大树上面,这该死的破医院,怎么会搞出这么多麻烦事来呢?
“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疏通关节让我进去一趟,那个笨女人又不知道保护自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何必那么麻烦,主人给她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耿严提醒道,虽然麦小姐被封锁在里面是情非得已,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不想让雷狄傲也感染上病毒,也许目前等待才是最好的办法。
“那是什么病毒?危险性有多大?”雷狄傲突然问道。
耿严沉默了一会,摇头,“这个不清楚,不过既然被封锁,那肯定非常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