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敲板,“肃静。”
一直无声无息的被告席,穆凡皲裂的唇瓣微动,“是我。”
往昔低沉好听的嗓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粗粝难闻,却让整个法庭重归安静。
莫谦想到那日在阿尔泰山找到飞机残骸,穆凡跪在雪里被他提着衣领,赤红眼睛却平静地对他说:“谦子,我想去陪她。”
他说完那句话就不再吭声了,后来意外地在雪里找到了半枚女士指环,他整个人,完全死寂。
莫谦不由站起来,急喊:“小凡!别乱来!”
穆凡没有看莫谦,他用粗粝的嗓音道:“人是我杀的。”
穆家二老和安瑾瑜,莫筱等人大惊失色。
他磨砺着掌心里的指环,陈述的语气平静无波,“齐宓是我杀的,齐老爷子也是我杀的,我认罪。”
Y市,深林木屋。
温妍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瘦巴巴,身体依旧难受极了,神识却恢复一些,喉咙却再也喃喃不出声音。
经过两天,温伯仲手臂上的伤口早就不滴血了,原本滴下的那些干涸后,将温妍凌乱的诸多发丝都黏在了向上的半边脸上。
这天午后,看守他们的男人接了电话,温伯仲被解下来,奄奄一息的父女二人被拖着出了木屋,押上车。
一路颠簸,不知多久车子才停下。
车门打开,两人被丢了出车子。沙面的石子擦过脸皮,狼狈不堪的人再添新伤。
望远镜后的人眉头深揪,心脏紧跟着一扯。
温妍和温伯仲衣衫破破烂烂满身是血倒在沙地上的样子比之难民,更过。
就像一只残忍的手要狠狠捏碎心脏,韩雅舒咬紧唇瓣,口腔弥漫开血腥味道,她在车边,隔着距离向持枪对准温家父女的人喊话:“放人!”
“东西呢?”和她对话的人耳朵带着无限耳机。
韩雅舒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一个银色的U盘,“在这。”
“丢在你前面五米的地上!”
“那人也要向我移近五米。”
“没有验货之前,你没有谈判的权利。”
毫无预兆的一枪打在温伯仲腿上,韩雅舒几乎咬碎一口牙,却只好照着对方的要求做。
对方的人捡走了U盘,验证的过程对韩雅舒来说漫长而难熬,藏在韩雅舒车子后尾箱的张奕林,隐在稍远丛林后的张正清等人,每个人的神经都在悄然绷紧。
谁都无法确定,对方的计算机水平,到哪一步。
温妍昏涨的视线里半边砂砾起伏的地面,半边望到韩雅舒车轮前套着黑色短靴的腿。
妈妈说要她远离危险,可是每一次,她都逃不开。
身上痛到麻木,只有小腹的抽痛尚算明显,宝宝不知道还在不在,就算在,大概跟她现在的感觉一样。
快要死了吧。
穆凡应该以为,她和孩子都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