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势。
抬起的手落下,悠扬轻快的旋律倾泻而出。
只一小段开头的旋律穆凡便愣了,那是莫扎特的八首钢琴变奏曲。
曾经有一整个夏天,她每天午休的练习曲目里都有这一首。
那时他每天想尽办法跟她进学校琴房,一开始还能乖乖坐在她身边看她练习弹奏,后来等得无聊,就开始捣乱了。比如胡乱按琴键扰乱她,比如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弹,最常的,是在她弹得专注入神时突然亲她的脸颊,她总因此被打断,于是气恼地拍打他,他便会笑着捧住她的脸,深深长长地吻她,直到她晕头转向完全没了小脾气偿。
温妍也回忆起那段他陪自己练琴的时光,她的视线凝望着他,却见他目光移开。
穆凡从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端了杯香槟,“找承办方把人和琴都撤走。撄”
抛下话给小双,拿背向着她。
倪瑶瑶剜了温妍一眼,随他走向一对中年夫妇。
温妍目光黯淡,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钢琴上,但她弹着有他回忆的曲子,却总忍不住想起过去,所以当一曲毕,她换了德沃夏克的《幽默曲》,同样轻快舒缓的旋律,不断重复地弹,渐渐的各人觉得无趣,对她探寻好奇的目光少了许多。
目光总不自觉追寻到他,交谈的人换了,但他依然背向她。
齐宓不知从哪转了出来,缓步往穆凡的方向走近。
他站定在穆凡倪瑶瑶和他们正在交谈的人附近,并不参与进话题里,却仿佛故意的一般,远远朝温妍举杯,脸上是阴柔森森的笑。
温妍不由蹙起眉头,就算隔着不近的距离和这个奇怪的男人对视,看他笑,她心底依然会有种发毛的不适感。
正想着,肩膀突然起了怪异的感觉,好像有东西在动。
低下脑袋瞥见肩部蕾丝的衣料的缝合处竟然开了道口子,心里咯噔了一下,那道口子又松了几针,然后骤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线。
温妍睁大眼睛,糟糕!
在意识反应过来前身体的本能让她快速抬手捂住胸口。
舒缓的钢琴旋律戛然而止。
穆凡以为是小双让人去撤琴,可却听到有小小的惊呼声。
眉心拢了拢,他别身回头,瞳孔当即针芒刺到般缩起。
视线里,温妍朝着她上台时的方向从演奏高台上奔下来,她双手交叉捂在胸前,神色难堪至极。
他朝她看时她恰好看向他,触及他的目光,咬唇埋头跑过。
穆凡这才发现她后面掉至腰际的衣料,原本只露大半的脊背此刻整个完整暴露在众多人眼里。
眸色一紧,拿香槟的手指捏住了杯子,指骨泛白。
这个,该死的女人!
倪瑶瑶咬牙暗骂,她眼底闪过厉色,挽紧了穆凡的手臂。
齐宓细长的眼从女人远去的露背上移向穆凡,他笑容绽得极大,阴柔的嗓音诡异地拖慢,“呀,真突然,好端端的衣服就这么掉了。”
说着,看向脸色并不好看的倪瑶瑶,“该不是有人做手脚故意要她难堪?”
倪瑶瑶斜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莫须有的罪名想栽给她?
齐宓摊手,“她总不会让自己当众出丑。”
一声冷笑插进来,“怎么不会!”
来人身穿长袖复古黑裙,头上戴一顶装饰用的带遮网的小礼帽,那遮网恰好掩住她受伤未痊愈的大半边脸。
是温妍重逢穆凡那天拿硫酸要毁她脸的锥子脸沈玫琳。
沈玫琳神情嘲讽言语忿愤,“勾搭别人的男人,混酒吧,援交,警察局都进过,网上有人扒出来她十几岁就打过胎,哼!像她这种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要我说她那衣服就是自己做的手脚,目的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下上演意外露点的戏码来吸引男人的注意!指不定已经有人上钩现在就在哪胡来了!”
一番话说的难听,连倪瑶瑶都听得皱眉。
侧眼看身边的男人,他缓缓转着香槟杯,神色漠极淡极,似乎那些话全然没有激起他一丝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