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面主持大局,调查清楚之后,确认是淑妃故意将宁昭仪引到了湿滑的池塘边,害人之心昭然若揭。
淑妃百口莫辩,伏在皇帝脚边喊冤,然而最后还是只换来无情帝王一句:“爱妃先在西门宫中住一段时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过错吧。”
西门宫正是皇宫之中最荒僻阴寒的冷宫。
淑妃失势,她所出的五皇子必然受到影响,而郑冶作为五皇子伴读,只不过是他的附属,地位自然也一落千丈。
若是往日,他或许还能仗着皇帝念旧情的心,一如既往地在宫中横行,也能连带着护一护墙倒众人推的五皇子。
可是好巧不巧,那天他刚好趁着大家被宁昭仪流产、淑妃害人的事吸引眼球的时候,一拳把最娇贵的七皇子的小脸打肿了。
要知道这小人儿打从娘胎里就被百般呵护,从小到大都沐浴在别人春风般的关怀里,小手破一道细口,都要打杀那天看护不周的奴婢,此番郑冶居然敢一拳锤他脸上,可见他是不想活了。
这两档子事加在一起,皇帝必然会罚他,那时,他的好日子可以说彻底到头了。
因为这是一个风向标,代表皇帝的态度变了。
而郑冶在宫中再没有别的可以依仗的人了。
到那时,他以前得罪过的,或是长久以来看他不顺眼的人,随随便便使点手段,就能让他一日比一日凄惨。
但是此番他因为姬和的私心被拘在了长乐宫中,他的确是出不去了,但是旁人也进不来。
皇帝问清他小儿子脸上的伤从何而来,要发怒拿人的时候,姬和刚好在场。
于是他顺着他的话说:“这事交给我来办如何?”
“虽然那郑冶跋扈,但是他的父亲声名在外,罚他并不是单单惩戒一下小孩子那么简单。边远将领不知内情,听到皇帝因为幼子一点小伤,便冷落死于沙场的将军的幼子,怕是会寒心的。”
“正巧他也受了些伤,我宫中有个丫头会一些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可以照看几分。”姬和一副真心为皇帝分忧的样子,微微一笑,“当然,这治伤过程中,他会吃不少苦头。”
“等过些日子他好些了,我定然让他服服气气的在瑞儿面前低头认错。”姬和蹲下身摸了摸七皇子的发顶,看着他的眼睛说,“瑞儿觉得怎么样?”
段承瑞眼珠子一转,想到郑冶被那奇怪的宫女拿针缝伤口时,紧紧捏着拳浑身发抖的样子,觉得挺好的。
又一想那素来不拿正眼瞧他的小霸王,可可怜怜在他面前低头认错的样子,他心里顿时更畅快了。
他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
皇帝见七皇子开心,又兼之姬和说的有理,便面色稍霁的点了头。
不管姬和的动机是什么,郑冶这算是被他春风化雨的解决了危机。
而旁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日宁昭仪的事惊动了满宫嫔妃,贵妃也露了面。
七皇子便被交给宫中的老嬷嬷照看。
段承瑞本与谢源之逗猫逗得不亦乐乎,最后那猫被撸烦了,几步窜上树跃上宫墙,回头高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施施然的跳了下去。
然后便落到了郑冶手里。
谢源之出去找猫,段承瑞也噔噔噔的追了出去。那老嬷嬷眼瞧着傍晚下凉了,去屋中拿了件狐裘,回来便找不见那两人了。
她没敢声张,自己出宫悄摸摸的找,想着在贵妃发现之前把人好端端的带回来,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她本想着把人带回来并不难,毕竟这宫中八成的人都认识七皇子,他又不会隐形,多问几个人也就知道了。
可没想到因为出了事,宫中氛围紧张,除了那些步履匆匆有要事的,道上竟没什么人。
她好不容易逮着了个见到七皇子的小宫女,却听到那人说,他正在御花园西头的凉亭旁,和郑冶打成一团。
那老嬷嬷差点跳起来:“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和那个小混球搅和到一处了!”
她心中慌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那小宫女:“你这小蹄子,见到七皇子被打居然也不上去拉一拉!”
那小宫女也恼了:“他们近前站着的宫女都无动于衷,我上赶着趟这浑水作甚!若我凑上去了,到头来不管哪方受了委屈都要怪罪到我头上来,白白惹一身骚。
“我合该直接摇头说没见过,倒也省的好心反讨一顿骂!”
那老嬷嬷没与她多费口舌,急忙跑到西亭那里,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只在晃动的草丛里揪出了那只湿乎乎病歪歪的猫。
御花园中高树小径多,这西头又是最不常有人路过的地方,老嬷嬷拎着一只猫失去了线索。
她盯着寂静的深塘,看着这猫毛上的水,陷入了可怕的想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