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天真妄言了,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周氏道,“夜已经深了,小姐带来的江湖郎中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我的十娘再受一阵折腾?”
谢轻菲沉默了一会儿,抬眼道:“夫人,我便直说了罢。”
“我怀疑薛十娘是被人下毒害了。这毒正是蜀中所出,所以我此番赴宴,特地带上了一位蜀中医者,便是为了一探究竟。”
周氏嘴唇一抖:“你如何得知这些?”
谢轻菲将在殿中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解释完后,心想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总得给我开门了吧。
却没想到,这周氏是个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杠精。
她不仅不开门,还连声问了她三个问题。
“妾身有三点不明。”
“小姐既然知道乌头是剧毒之物,也看出求购之人是个官婢,必然对她买此物的用途也心知肚明。”
“既然知道她要用此物害人,小姐为何还要卖给她?此其一。”
“其二,小姐轻描淡写的说知道那官婢是府上小姐的贴身婢女,那必然是在卖出乌头之时就顺藤摸瓜查明了买主是谁,小女病倒数日,若你早早便知晓这个中缘由,为何直到今日,十娘就剩了一口气的时候才来?”
“若是小姐对前两点都有说法,那妾身还有第三个问题。”
“你说此番赴宴特地带上了一位蜀中医者,是为了十娘的病症有备而来,那么为何你为何不在开宴之前,或是宴中随意寻个空当将郎中私下带来看看小女,反而偏在此时,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
“十娘本就虚弱,如何经得起这么多人嘈杂瞧看?”
谢轻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那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仿佛在她的脑中敲响了黄吕大钟,一声声的振聋发聩。
她有些答不上来。
她的确知道那官婢买乌头是要害人,也确实早早便得知薛茜月才是真正的买主。
在她的第一世中,薛十娘就死在寒冬腊月。
所以她对薛茜月要害谁也心知肚明。
可她又不是爱心泛滥的救世主,何苦劳心劳力的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虽说乌头是从她这里买的,但是既然薛茜月有害人之心,那么就算不买她的乌头,也会从别的门路弄到另外的毒药。
与她又有何干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