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样,岑江格先点了自己想吃的,再把菜单拿给莫渔让他发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莫渔一个人吃了十二斤羊肉、四斤牛肉。
桌上的碟子已经全空了,摞在一起,高度惊人,稳定度骇人。
岑江格双手在膝盖上放着,内心空白:“我们等会儿再出去吧,我怕老板已经通知人了,虽然他不知道你是人鱼,但他可能发现你是猪妖,你不会晚上就要吃了我们这座城市吧。”
不是第一次被人说能吃,莫渔无所谓地擦擦嘴:“也行,等我消化得差不多,还能再吃一轮。”
岑江格拿起车钥匙拉开门:“老板,结账!”
“我想睡觉。”莫渔在回程的路上突然说。
正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岑江格倒还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路,提醒道:“刚才打呼的是猪吗?”
“不可能,我们人鱼不打呼。”莫渔歪头靠在安全带上,“怎么还没到。”
“如果你脸蛋上边挂的不是眼睛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现在堵车了。”
莫渔指控他:“我发现,你今天对我特别不耐烦。”
岑江格颇新奇地看了眼他:“原来你还知道?”
莫渔安静了,过了几分钟,又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和岑江格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安静无害,还美丽不打呼,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的年轻男性。
但是醒来,岑江格撇撇嘴,暴力、小气、能吃,从哪儿都看不出这应该是一头优雅动人必要时还能宰人的人鱼。
重新开回家属院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莫渔在车上睡觉,岑江格把车窗降下来,自己下车在小区里转了转。
他熟门熟路穿过老小区毫无章法的树林,进了另外一片旧楼。
这个小区初建时是两个单位合建的,单位老人喜欢用红楼、白楼区别两边。
岑江格之前在红楼住着,98平米的老房子,地板是当年最流行的水磨石地板,进门有一个博古架,在很早以前上边有一个鱼缸,养着永远的C位清道夫和流水的热带鱼。
他推开门,被扑面而来的气息定在了原地。
明明离开才几天,可熟悉的老房子看起来已经空旧得要发出老人的叹息。
他踏了进去,反手关了门,先进右手边的餐厅拉开了窗帘。
在被博古架粗略分割的阳光里,岑江格眯着眼睛把房子打扫了一遍,又给家具一一蒙上防尘布,重新退回玄关,去左手边的卫生间洗手。
黄昏的光线暗了下来,他没开灯,洗完手把香皂收进抽屉,直起腰时发现了镜子里的阴影。
莫渔小声说:“你别尖叫,是我。”
岑江格“啪”的一下按亮灯,心狂跳:“下次能敲门吗?”
莫渔苦着脸:“可以可以,先不说这个,你出去好吗?我尿急!”
在明显的水声里,岑江格站在门外,今天第二次点燃了契约书,第二次被脑门袭击。
他面无表情地收好契约书,看着出来的红脸莫渔:“尿完了?”
莫渔一边眉毛高高挑着,恨不得扑过来捂上他的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唯一的好消息是,莫渔觉得下午睡太久,中午吃的还没消化,决定取消晚饭。
岑江格一个人在门口吃了碗泡菜面,结账时老板自然而然地给他抹了零头。
“我发现你熟人特别多。”莫渔捏着下巴,一脸发现了什么的神秘表情,“你小时候是不是和我一样能吃,所以饭店老板都特别喜欢你?”
这倒是个新鲜结论,岑江格说:“要不你换个正常思路,能不能是因为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在这些店吃饭?”
莫渔以拳击掌:“也合理。”
必须离婚。
在等待黑夜降临的时候,两人都在心里默默发誓。
夏天白昼太长,他们在车里枯坐,倒也说过几句话,都话不投机半句多,再来半句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