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身形高大,哪怕此时身子已经略有消瘦,但却仍可想见盛年之时的英武模样
朱朗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秦良玉,眼中却是神色感慨,忽然轻声开口“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如今十数载光阴倏忽而逝,当日之景仍在眼前,但此时却已是先帝崩逝,山河破碎,风雨飘摇,而他亦从当年纵横沙场的国朝武臣,变成连下马都已吃力的垂老之人
“先帝于京师殉国而去,臣身为武臣竟不能护卫先帝左右,老臣妄负圣恩,老臣有罪”
朱朗将眼前的老人扶起,开口说道
“先帝蒙难之时,忠贞侯正奉命于西南为国守疆,此乃大忠也,忠贞侯但有大功,何言有罪”
朱朗看着神色悲戚的秦良玉,又是继续说道
“听闻开春以来,忠贞候便身体不豫,此事却是孤思虑不全,竟令忠贞侯千里奔波而来,此是孤之过也”
“老妇朽骨余生,实乃先皇朝廷恩赐,殿下有诏,臣岂敢不负弩前驱,以报万一”
“老臣余日无多,但能为朝廷,为殿下再尽微薄之力,臣死而无憾矣”
朱朗看着神色悲戚的秦良玉,脸上也是神色一正,开口说道
“忠贞侯乃我大明西南柱石,老骥伏枥,西南之地,朝廷仍要仰赖忠贞侯镇守安定,忠贞侯岂可轻言一逝,”
老万岁入蜀称帝以后,曾铸一方数斤重的金印,又大肆封赏官爵,令人招抚秦良玉
但秦良玉见到西军使者以后,却是直接斩碎西军金印,更是发布檄文聚集兵卒,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肯降
他们西军派人封官封爵赐予金印,秦良玉不屑一顾,而如今这明廷只是派一使臣入川,送去片纸,竟就令得秦良玉千里来投,这其中的区别,当真是让人心中难平
此时只是寥寥几句空话,便激的这些明将心驰神往,这桂监国果然难缠
朱朗陪着秦良玉又是说了一阵,这才看向跟随秦良玉而来的二人
朱朗对着等在一侧的秦翼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秦将军朝中虎臣,孤亦是久闻其名,此番千里奔波,将军辛苦了”
“殿下有诏,臣自当奉命而行,不敢言辛苦”
秦翼明闻言,也是立即恭声回应
秦家马家这两家人,几乎个个皆是将种,这两家人为大明效力牺牲的人亦是极多,当真称得上一句满门忠烈
朱朗见过秦翼明,又是看向侍立一侧的马万年,轻声开口
“听闻石柱之中百姓皆是安居乐业,马宣抚使亦是牧治有方”
“全赖祖母舅父指点,臣不过是谨听教诲而行,不敢言功”
朱朗闻言点了点头,也是继续开口
“忠贞侯乃国朝大臣,德行昭彰,马宣抚使日日得蒙教诲,日后必可为朝中贤臣”
“君子之泽足可荫身,你等族中有忠贞侯坐镇教诲,又何愁不可福禄绵延”
一众川省军将在见过城中禁军满目的铁甲火炮后,终于是再无人怀疑前番朝廷所宣扬的播州大捷
杨展等人在播州参阅两日,便再次被带回乌江关,直到此时朱朗这才召见诸将,开始布置起攻掠川省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