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专业的眼光看,施颖洁的死可以称之为半封闭式密室杀人。之所以称之为半封闭式密室杀人,是因为凶手可以从寝室门大摇大摆地进去,但是进去之后就进入到完全的封闭状态。
当时我和小萱就在三楼下,听到声音之后便立即上了四楼,在这个时间仅有两三秒的过程中,凶手不可能从我们面前离开,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寝室内的一扇窗户。而从位于四楼的窗户跨出去就跟拿着刀抹脖子没有两样,所以说,凶手是在封闭状态下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
除非他真的是从四楼的窗户逃走了,那么我看到的就不是幻像,但我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这起密室杀人案之中,怪异的是房内还有一个人,凶手就是在这个人沉睡之际,将另一个人杀害,而最诡异的地方在于,凶手能从容地将被害者的尸体分解成零碎的尸块而不惊动上铺的人。
据我所知,世上刀法最快、并且最善分割尸体的是一个叫庖丁的人,他的刀能游刃在筋骨肉之间,并且无声无息,而我现在所遇到的凶手无疑比庖丁的刀法更胜一筹。
首先他能一刀让人无声无息地死亡。也许当时施颖洁在睡梦之中,但是我们知道,当一个人受到致命攻击时,剧烈的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他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即使在睡梦中,也会刹那间惊醒,并条件反she地做出最激烈地反抗。如此一来,施颖洁在临死前的反抗就会惊醒同宿舍的王洁。
但是事实却没有,凶手没有给死者反抗的时间,也即是说,他让被害人死在睡梦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他对死者的一种仁慈,还是怕惊动另一名沉睡的女生?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完全可以再多挥一刀,将位于上铺的女孩的喉管切开,相信以他的刀法要做到这一点十分容易。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不惊醒她,悄悄地将下铺的女孩杀死。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实在想不出理由,难道真的是一种仁慈,抑或是对自己刀法的自信?
一想到那冰凉的刀锋在女孩身上切割的场景,我全身的疙瘩就起来了,于是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圆珠笔转动起来,让自己的注意力随着那一圈一圈的转动散开,但是思维的惯xing却带着我自不由已的继续向更深处旋转下去:
凶手杀死睡梦中的施颖洁,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而上铺的女生依然在沉睡之中,于是凶手放心大胆地将死者的衣服剥开,开始解剖。
对了,现场并没有看到大量血迹,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在床上进行解剖的,他一定是先将施颖洁抱到卫生间,再一刀一刀地将她切开,然后用水冲走了地上的血迹。
这时,我对凶手的刀法再一次产生浓厚的兴趣,因为根据这三次的解尸案件,我分析出凶手对人体十分熟悉,如同庖丁对牛体一样,他一定是在女孩衣服没有完全脱下的情况下,将刀伸进衣服里面,然后用熟悉的技艺快速地将女孩的身体分割成块状,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会让尸块离开原来的位置,一切结束之后,他再将女孩的衣服合拢扣上,于是就形成了我们后来看到的衣服包裹着碎尸的奇怪状态。
我闭上眼睛,仔细想像凶手在切割的时候,冰霜一样的刀尖在血肉之间游移,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也许凶手的职业就是人体解剖师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惊,人体解剖师,这个职业肯定是不存在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解剖人体最多的人莫过于法医,凶手也许从事过相关的职业,即使没有做过法医,但肯定经常与尸体打交道,因为如此熟练的刀法,没有几百具尸体让他练手,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看来这件事要好好地跟游巧林谈谈,也许他能够提供更好的思路。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出了办公室,向法医办走去。
见到游巧林的时候,他正在验尸房俯首检查施颖洁的尸体,确切的说是尸块。他蒙着白口罩,戴着黄se的塑料头罩,整个头部几乎只露出一幅金丝眼镜,这也是我确认是他的主要标志。
冒着浓烈的血腥味,我走到“金丝眼镜”旁边,只见他的手不停地翻动着尸块,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nbren形了。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忍再看,缓缓走出了验尸房。
直到十多分钟过去之后,游巧林才从里面了来,我迎上前去,问道:“发现什么没有?”
游巧林一边摘下口罩,一边道:“跟之前的两起碎尸案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我看着游巧林,突然道:“你能不能将尸体分解成那个样子?”
游巧林闻言一愣,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言,笑道:“误会误会,我是想知道,如果要把尸体分解成那样,其刀法大致是个什么水准,这方面你是专家,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游巧林习惯xing地将金丝眼镜向上推了推,将焦距调得更清晰,看了我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如果单以其解剖的刀法而论,凶手的确可能称得上是大师级人物,就是我也望尘莫及啊。我仔细看过尸块的横切面,很平很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特别是肌肉与骨头相连的地方,其解剖手法更是老练,在骨头上几乎找不到刀痕。也就是说,凶手对人体的熟悉程度已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的刀根本就没有碰到过骨头,但又恰好将肌肉完全切除。可是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人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将人的骨肉分割得清清楚楚。”
游巧林的话证实了我先前的想法,凶手是一个解剖高手,是现代版的庖丁,只不过庖丁解牛,他是解人。
“你认为,解剖刀法要达到这种程度,大概要解剖多少具尸体才能做到?”我将问题一点一点的深入下去。
听了我的话,游巧林有些惊讶,也许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虽然他的工作离不开尸体,但从一个正常人和有良知的jing察的角度来看,他希望数量越少越好。
他又将金丝眼镜向上推了推,但是一时间没有回答,也许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回答,谁会无聊到去解剖尸体玩儿,然后再刀法的好坏去估计解剖尸体的数量?至少游巧林没有这样做过。
想了一会儿,游巧林摇了摇头道:“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