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沈鲸向后下腰到与地面平行,黑客帝国招牌动作,然后单腿发力,整个人迅速翻转了270度,才躲过这一波出其不意,大致站稳。
旁边观众年纪轻,难免有替他喝彩的。燃刀抿嘴,刀光一亮,划了个半弧线,相隔一段距离,沙地上瞬间一道十来米长的深痕。
“退到线后。”
圆脸领队,赶紧赶鸭子一样把这堆咋咋呼呼的同龄人一个个赶到线后,生怕挨着擦着,意外损伤。
燃刀这边刚出刀,两个沙包迎面杀到,速度不算快,是刚站稳的沈鲸迅速捡了两个,有样学样,反手朝她反击。
明知不敌,还要惹怒对手,不太明智啊。燃刀侧身轻松闪过,战意一起,认真地给对手加点难度。
于是,沈鲸被一波连续加速袭来的沙包,逼得连滚带爬,明知对方故意,因实力有限,不得不姿态难看地退到海水中,凭直觉和运气才侥幸地一发未中。这下脚下更不稳,拖泥带水,实在躲不过,大腿中了一记。他当即单膝跪在海水中,把一声痛叫咽在嘴里。
“哎呀,腿断了么?”燃刀,长刀扛肩,没啥大不了地说,“断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好了再见。”
沈鲸,呸一声吐掉几粒沙子,脸扭曲着原地轻跳两下,在及膝的海水中站好,回到预备动作,喘了口气,回答:“没断。”
照常理,肯定断了,他焦急间灵机一动,发动了护体真气到大腿必中的这块,才勉强护住自己骨头。可惜不熟练,真气到位晚了一点点,只减轻了沙包的冲击力,青是肯定青了,紫是肯定紫了。
“有两下。”燃刀来了点兴趣,长刀归背后,第一次摆出预备动作,道:“我不会太客气了。”
如此这般,八点一到,汗都没出一滴的燃刀准时收工,要去吃早餐和准备上学,离岛晃了一圈等候的家长准时前来接人。
沈鲸全身上下都是汗水,起码五六处大青大紫,好在骨头没断,行动算正常,衣服上又是海水又是沙子,一团污糟糟。他一看到楚狂真,彷佛见到失散已久的亲人,抱着不撒手。但是吧,被小一半的小姑娘压着揍,实在不好意思言语诉苦,他只能把脏污努力蹭某人身上。楚美人任他蹭,不用他请求,极其贤惠地替他烘干衣服,搞掉沙子,理好头发,最后用手帕细细擦干净脸,薄红嘴唇贴上来,渡真气,助他疗伤,万分周到。
那队少年们还在,正好告一段落在休息,这下,起哄的、吹口哨的、鼓掌的,不一而足。
古人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即使才分别一小时,沈鲸拦腰抱着一大只楚猫猫心满意足,彷佛重新拥有了应有的一切,充耳不闻,浑然忘我,一心向美人。头顶晴空万里、沙滩上吵闹人群、脚边一浪接一浪来去自由的大海似乎都消失了。他于空无边际、万籁俱静中,专心致志地衔住楚美人下唇,舔舐着轻咬,得到允许破门而入后,一点点缠着对方唇舌加深了这个吻。两人都没有闭眼,他一边细细品尝,一边欣赏对方眼睫毛的轻微颤动,光线在某人眼眸中的色泽流转。脑海里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楚狂真是一条深海美人鱼,他想必会冒着溺死的危险,跳下去共游。
吻完,他才发现,自己踮脚一阵,大腿大概更肿,或者说全身几处都疼得厉害。
店铺通常九点开门,去往主岛商业街的路上,不用赶时间,楚狂真特意停了好几次,弥补之前被打断的输真气,继续努力嘴贴嘴。
最夸张的一次,两人在海面上吻着吻着,某人一时不查,差点都掉下去。
“你忘记控制真气了么?”湿了鞋底的沈鲸,满脸笑意,揶揄八重武者。
楚狂真脸上不动声色,唇被吻到湿红,对此的回应是,一拍年少者的脑袋,大步向前。身后的沈鲸,被真气托举得越来越高,配合地伸开双臂,像只风筝,被某人快速拉着走,只是两人之间并无任何丝线。风在耳边呼呼吹,在意的人就在眼前不远处,碧海蓝天比桌面背景图还要漂亮百倍,灰色白色海鸟在身边回旋,似乎自己已经自由自在飞了起来……
听着身后沈鲸在空中的狂呼与大笑,楚狂真也露出了笑意,然后坏心地把他从半空拉扯了下来,一个弯曲的抛物线,正正好,不轻不重地,扔到自己怀里。
沈鲸面对面挂在对方身上,鼻头蹭了蹭鼻头。
“真真……”
“嗯?”
“哥哥……”
“想要什么?”
有那么一刻,我在想,要是能每一天都这样,简简单单的,你每一天都一路接我回家……
但这可能是最难的,我这边行不通,你那边行不通……
沈鲸默默搂着他脖子搂了一会儿,微笑道:“再吻我一会儿吧?”
楚狂真的眼眸,近距离凝视着,比碧海更深邃,比蓝天更含情,似乎只装得下他,回道:“好。”
大驼峰小驼峰之间山谷河流两边,商业街店铺沿着或陡峭或平缓的山势而上。据说这里天地元气非常充足,充分抵消了地势上的不便。人们宁愿爬上爬下,跳上跳下,哪怕学猴子拉着藤蔓和绳梯攀登,也要选择元气更充足环境下的产品,或者说,买东西途中,顺便来一发,也不是不行。因此,这里人气一直旺盛,即使工作日工作时间,这么多家店铺,鳞次栉比,不乏光顾。
楚狂真将他放置在商业街底层乌氏杂货铺门口,便出发去不远处的商楼钱庄,之后很可能巡视一遍八层楼,中饭不回来吃。沈鲸知道他是去大额转账给自己,不知道会有多少,不知道自己能收多少,心底滋味难言。不过被楚楼主尽心尽力输真气这么些次,他确实感觉好很多,瞄准客来成衣铺在哪儿,脑子里规划了一下合理路线,便往上跳。
他轻轻跳上杂货铺房顶,三步助跑,单手拉藤蔓,翻身上了糖果店门口平台,被诱人的甜蜜香气吸引了几秒。瞅着各堆糖果铭牌上种类价格,猜测大概是什么味道,顺手捞了一份试吃装,他小碎步行至平台边角。定定神,原地起跳一个前空翻,手搭石壁间垂下的铁吊环,一使劲助推,再往上一个翻转,脚绞勾上绳梯中间。等梯子稳定,手脚并用,往上攀走一长段,眼前经过了美佳户外用品、五金工具店、钱氏茶铺等。到了计划中的高度,看准落脚点,用体重让梯子往右摆荡一些,荡到相对高点,放手放脚,横向攀爬过五家店屋顶,往客来成衣铺门口跃去,中间头低一下,避过招牌五彩布幡,完美落地。
他往下看,回望来时路,感慨了下,只有整个主岛几乎所有人都是武者,才能开这种位置奇怪的店,否则买个内裤而已,至于搞成这样么。
三条内裤,两条已毁,一条待洗,不买不行。楚狂真一大早替自己穿上的是某人的新内裤,粉底白边,大一号,由裤腰白绳带拉紧,两边被系了蝴蝶结,跟待洗那条算是配套。
店内分隔成不同区域,上面竖有指示牌,他直奔内衣区,眼睛忍不住往旁边情趣内衣区瞥了一眼,啊,好多种类样式,眼花缭乱。海棠岛,果然,这两类就会混在一处公开卖。
脑袋上带着麋鹿角发箍的男性店员一身高叉旗袍,快步过来招待他:“您需要点儿什么?”
内裤的颜色比沈鲸想象中多很多,快赶上海底世界生物们的天然缤纷色彩了。没有现代染色工业和化工技术加成,难不成都是海棠岛内部设定?
他指着最色彩斑斓的一片陈列,问:“这些都是天然植物染?”
麋鹿男一拍手掌,头上角晃一晃,营业笑容十足,道:“没错,岛上七彩果组合下来,有多种植物染方,色彩靓丽,耐洗持久,我们的产品畅销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