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父,您言重了。”季幕连忙起身。
顾黔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狐疑地问道:“我记得你的名字,是三点水的‘沐’,对么?”
“以前是,后来改成了落幕的幕。”季幕解释,恭敬地站直了身子,“我父亲说,我改名的事情,有提前和您还有陆叔叔打过招呼。”
哪想顾黔明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他只是觉得季幕同四年前他因生意来往去季家拜访时见到的长得有些不大一样,才多问了一句。不过那会儿,顾黔明也没有多仔细地看“季沐”,因此疑虑只存了一瞬,就消散了。
“这些琐事,虽然没什么要紧,但有时候还是应该同我说一下。”
他是个死板的人,观念也相对传统。得知此事陆秋远并没有告知他之后,顾黔明显然有些不悦,但他从不会苛责陆秋远,相反,他对陆秋远很是客气地说:“我这阵子都比较忙,家里的事,劳你多关心了。”
陆秋远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黔明一走,外头的雨瞬间又落下来。
暴雨一场。
陆秋远用勺子慢吞吞喝粥,心里却在低语:淋不死你,顾黔明。
然而,顾黔明一出门就坐上私家车走了。真正被淋成落汤鸡的,是他陆秋远的儿子顾远琛。
还好顾远琛的身子骨硬朗,初冬淋了一场雨也没有感冒。
也难为他回来的时候,还记得带草莓牛奶。
季幕开始没认出他手里提着的一箱东西是什么,只慌慌张张地拿了一块干毛巾给他。顾远琛把牛奶放到地上,没有接季幕的毛巾。
他火急火燎地冲了澡,换了身休闲的衣服下来时,张嫂已经帮他摆好了碗筷。陆秋远坐在沙发上削苹果,削完就递给季幕,茶几上放着一瓶刚喝了几口的草莓奶。
“刚入冬就下暴雨,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多,你这些天出门要穿暖和些。”陆秋远叮嘱季幕,说完,又对顾远琛说,“桌上的姜汤记得喝,小幕刚才给你煮的。”
季幕红着耳朵,捧着苹果小口咬着吃,不敢邀功。
才吃了没几口,就听陆秋远唉声叹气道:“C大的宿舍楼比较旧,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你们宿舍的空调换新的。冬天稍微冻着就容易感冒……小幕,要不你办个走读手续,直接住家里吧。”
身后的顾远琛差点被姜汤呛住。
季幕连忙拒绝:“陆叔叔,住宿舍里上课方便。而且我宿舍的空调挺好的,夏天制冷的时候也没见有问题。”
再说了,以前季幕在季家,住的可是老旧的阁楼,哪有空调这种东西,就连暖气都供不到他的阁楼中。夏天热了他就去佣人房里打地铺,冬天冷了他就在被子上多铺几件衣服保暖,哪有那么娇贵?这次生病只是一个意外,归根究底是他过量服用了抑制剂。
季幕自认皮糙肉厚的,但也理解陆秋远的担心。
因为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那个从小被季家养在蜜糖罐子里的季少爷,不承想,他居然是一个冒牌货。
季幕见陆秋远不答应,接着解释:“陆叔叔,我这学期还有晚课,到时候回宿舍真的比较方便些。”
陆秋远听着季幕找各种借口,心里和明镜儿似的。季幕住在顾家的这阵子,顾远琛的态度一直都挺冷淡的。这种情况下,愣是谁都没底气继续住下去。他惋惜,但也不强迫季幕,顺了他的意思。
或许是季幕做好了随时就要搬回去的准备,约莫在一周后,他的脚彻底消肿了。家里的草莓奶也渐渐喝空了,剩下几瓶季幕都是省着喝的。
顾远琛见了,在陆秋远的督促下,“自觉”地又去搬了一箱回来,这让季幕十分难为情。
而陆秋远则抽空带季幕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确认没事后,才放心地让季幕收拾行李,也再三叮嘱,千万不可以再过度服用抑制剂。
今天一大早,趁着家里没人,季幕约了陆泽安,实则是想借用他的车。
“说吧,你要去哪个商场?”陆泽安穿得很潮,脑袋上戴着个红色的毛线帽,顶尖有个毛线球,看着很可爱。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陆泽安今天又逃课了,他这个复读班上了和没上一样,平时全靠季幕帮忙补习。
照陆泽安的话来说,就是季幕给他讲题的思路比复读班的老师的清晰一倍,为此,陆泽安说过季幕其实很适合当老师。
“安哥。”季幕自从知道陆泽安比他大一岁后,就一直这样喊他,“你知道这边哪里的菜市场比较大吗?”
“菜市场?”陆泽安蒙了,他长这么大从没去过菜市场,“你干吗不让张嫂去?”
他哪知道菜市场在哪?
季幕为难地说:“张嫂今天请假了,不然我也不会来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