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岁的僮子摇着宣纶,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撞到了他们的公子最喜欢的琴。
我伸手去捞,可是已经来不及。
来不及。
来不及……
桃木琴碰地,闷闷一声裂响。而后是琴弦琴柱的细微呻吟,伴着弦崩断的脆声。
腿下早已麻木,一捞之下,身子顿时没了平衡,从床沿翻下来。
本能回手试图扳住床栏,却只扯到一掌的细软织物。
帘子而已。
左肩和后脑勺最先碰到了什么,硬硬一麻。
眼前顿时一片遽红,而后一片漆黑。
尚未觉出痛,便已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我看得清楚,倒着映入眼帘的窗上,微弱的惨青。
天,已经要亮了。
三十三
&ldo;公子。&rdo;
&ldo;公子。&rdo;
一片混沌黑暗中,不知谁在唤着谁。
不听,不听。
不关我事。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再不要见哪个宣纶夭折。
再不要……
……
……
&ldo;石、石……玲……&rdo;
石玲?
我么?
眼皮很重,手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箍着。
竭力挣开眼睛,目前慢慢聚焦。
依旧白纱帐,重漆顶。只是这一回,映着灯火,影影绰绰,昏昏暗暗,教人看不出里头藏的秘密,隐的龌龊。
转转手腕,上面并没有什么外力。
合上眼攒了些力气,再睁开来,而后看清一侧,穆炎直身跪在床头地上。
想来,是他唤的我的了。
时临么,叫出这两个字,难为他了。
&ldo;别……&rdo;跪那里。
嗓子却显然不能胜任。
穆炎躬身,起身绕出屏风,再回来时候手里多了杯水。
扶了我坐起来,而后凑过杯子来。
浅浅啜了一口,慢慢含一会,咽下去。喝第二口的时候,才看清穆炎的姿势。竟是立在床前,俯着身,一手扶在我背后,一手端了杯子喂我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