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浸润过的眼,隐约可见一抹诡异墨蓝。
他伸手捞过挂在木桶边沿的玉坠,竹兰并茂,底下刻着一个‘陶’字小篆。不知被人摩挲过多少遍,滴了多少眼泪。
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却叫他回想起也曾有过被人疼的日子。那时日子穷困潦倒,但有庵庙遮风挡雨,有温柔的阿娘照顾陪伴。
惹她哭得最厉害的一次,却是他偷拿了一个馒头。
“你是氐国的王子,不能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穷也要有傲骨,不能叫人看不起,让汉祖,让阿娘蒙羞。你要行的堂堂正正,要有出息。”
“徵儿,不要像阿娘这样,行差踏错就毁了一辈子。”
不会。
裴徵在心底替那茫然无助的小孩儿答。从已经冷透的水桶里跨出来,手里仍提着那块玉佩,轻轻扯了嘴角弧度,目光里尽是冷锐。
“芷兰,十三四岁的姑娘最喜欢什么样玩意儿?”
第47章
十三四岁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少有不爱美的,以宝衣阁、香粉铺这样的地方能把姑娘家心思揣摩最准。
问芷兰,她也只能供了这思路。毕竟她十三四岁时只管杀人收钱。
“以公子样貌,对付个初初入京的丫头足是有余。”她道。
裴徵像是因为这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咧,冷硬气势化去几分,“皮囊外物,却也有人不置一顾。”
芷兰眉心微动,已然明了他口中那人是谁,“绥安侯不是个好相与的,公子一再挑衅,怕是会惹麻烦。”
“他只会以为,我为姜家谋事,只要姜家尚好一日,他是不会轻举妄动。”裴徵言冷,眉头浮起淡淡厌色,“不过成日里跟着的那些尾巴,确实是个麻烦。”
“可要将他们……”芷兰抬手划了脖子示意。
裴徵:“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芷兰颔首并不疑他主意,只是在临退之前忽然停住了脚步,望向男人,“汴京是局,望公子能谨记当初所言,不乱初衷。”
裴徵的目光投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