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莫非忘记了,这里是内宫命妇居住的地方?”刘挷为人不羁,但行为浪荡,总是让人生厌。
刘挷将伸出来的那一段梅花枝折下,放在鼻前细细的嗅着,神态自若,“傲雪红梅,味道果然与众不同。”说完,别有用意的看着我。
我听的出来,刘挷这是话里有话,我淡然的笑道,“不过是孤芳自赏的寂寞罢了,没想到安王的鼻子这般灵敏,竟然也会嗅出与众不同来。
”我将他的话折回去,想着最好金铃没有离得太远,这样有什么情况的话,也不至于我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皇兄说过,皇嫂自是与众不同的,皇嫂,你认为呢?”安王将手里的梅花枝递予我。
“金铃……”我唤着金铃,期盼着金铃赶快赶来。
“娘娘!”金铃果然没有离得太远,她匆匆忙忙的赶来,眼神防备的盯着刘挷。
“金铃,我累了,送我回去吧。”刘挷后面会是谁,我清楚的很。
“皇兄,你要失望了,她已经走了。”刘挷的背后的假山石闪出一个人影。
明黄的衣饰上绣着精美的九盘龙纹,彰显着来人与众不同的尊贵身份,刘珩,崶亓的皇帝,只是不知此刻他怎么会同刘挷在这里。
刘珩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的脾性还是如此的倔强,不喜欢的人宁愿得罪也不愿意沾染,罢罢罢,他也早该料到。
“皇兄,臣弟可是记得,是皇兄亲手下的圣旨将皇后禁足在筱梅园,怎么如今看皇兄倒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刘挷端详着手里的梅花枝,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厉色。
“她……”刘珩顿了一下“她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刚才皇弟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这世上自然是有与众不同的女子,不过臣弟刚刚听闻,似乎皇兄的妃子就在筱梅园的院门口起了争执,皇兄还是先去管一管那些稀松平常的吧,莫叫自家的后院起了火!”刘挷早就听见了先前的争执声,多数是那些后宫里女人的争执,他并不屑为之,“皇兄,臣弟想起府内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再叨扰皇兄了!臣弟告辞了!”
刘挷走的潇洒,放眼整个崶亓,也就他,敢在一国之尊面前如此的放肆。
回到筱梅园,金铃急忙将窗门关上,金铃素来是个谨慎的人,知晓刘挷不会无缘故的到访,为以防万一,留人话柄,这才急忙关上了门窗。
“金铃,没必要这般小心翼翼。”我现在看似外强实却中干的皇后身份,这样的谨慎,不过是令人嘲讽的添足之举罢了。
金铃看了看我,到嘴边的劝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金铃叹了口气,“小姐,你何苦这样轻贱自己呢!”
轻贱自己?!我从未轻贱过自己,即便是庶出的身份,被相府里那些女人成为野种,我也并未因此而怨天尤人,可如今的境况,就算你将自己摆置到一个很高的地位那又如何?
“金铃,将我的琵琶取来吧。”每到这个时辰,我是必然要独自一人静一下的,有些过往,既然不能相忘于当时,只能来日苦思,期盼自己能够想明白,而明白了以后,又奢望可以放下。
信手续弹,一阕长相厮守,终是不得心愿,一曲断肠,天涯人又何在?相隔经年,昨日花谢,往事随风,明月不能长圆,人事不能长留,既是杯酒不能长欢,又何苦徒增烦恼?
“隽儿……”
隽,是他为我取的小字,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我的目光一滞,半晌,才颤着声音不可置信的质问道。“瑞洵哥哥,是你吗?”
“隽儿,我就在你的身后,你难道不回头望一眼你的瑞洵哥哥吗?”那个在心底里放置了很久的声音,依旧温润。
我缓缓的转过身,从前那个被模糊了的轮廓愈发的逐渐清晰起来,彼时的懵懂年少,竹马青梅,全部放在眼前这个称我为隽儿的人身上。
眼角不觉的湿润起来,“瑞洵哥哥……”
“隽儿,你怎么哭了?是瑞洵哥哥不好,瑞洵哥哥来晚了,我的隽儿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头……”瑞洵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温柔至极的呵护着,“隽儿,我带你离开,可好?”
“离开?”我来不及仔细思考,一把拉住瑞洵哥哥,“这里是后宫,瑞洵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赶快离开!”问完以后,我才清醒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瑞洵哥哥应该早就离开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隽儿,你的琵琶声,我听到了,你过的并不幸福,我带你离开,离开这里……”瑞洵拉住我的手,渴求的看着我。
“瑞洵哥哥,我……”我不能离开。
我从未知晓抗拒是一件多不易的事情,我抗拒过很多的事情,爹爹的无视,大夫人的存心陷害,府内其他姨娘的落井下石,像奴隶一样卑贱苟且的活着……可是此时,面对着瑞洵的一片真心,我不能,这三个字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沉重至极。
“我带你走……”瑞洵着急带我走,拉扯之中,却将我从轮椅上拽了下来。
“隽儿,对不起……你的腿……”瑞洵睁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身下。
披在我双腿上的薄衾被扯下,座下的轮椅在眼前一展无遗。
“瑞洵哥哥,你没有看错……”我平淡的说出事实,“太医已经诊断过了,隽儿此后终生都会,不良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