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吾虽然音调淡定如常,可是内心却有些紧张,余三娘是怎么进伯都的?她想不通。
余三娘颤着身子,攀着门框起身,看得出她的膝盖微微弯曲伸不直,织吾也不多问,只是轻声道:“你让我救你母亲?”
余三娘脸上透出一丝尴尬。
“怕是农妇弄错了,竟以为您是皖南的织家女。”她边说话,眼神边往织吾身上瞟。
织吾罩在黑缎兔毛大氅里,厚实的兜帽未及整理只是浅浅搭在肩背上,反正已经被人看到了,也就不必再遮掩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余三娘是在找寻她手腕间的莲花印。
大氅还是夷则留下的,他本就身形颀长,他的大氅披在织吾身上能将她完全遮住。
“我不是。您确实找错了。”织吾微笑着讲出自己不是织家女的话。
心痛如绞。
待救之人不见得等得到她重新去寻人了,脑中回响起刚才无意间听到白发姑娘的自言自语,心想死马当活马医。
支吾着说:“但您也有通天本事,求您救救我母亲,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说着说着,她哭着跪下给织吾磕起了头。
织吾一惊,忙过去将她扶起。
也就是这一瞬,她将衔在腕间的金莲看了个真切,心上一喜,转手紧紧拉住织吾的手,口不择言:“手腕衔有金莲,您是织家女!”
话音落,见到织吾的脸色从错愕极速转冷,素着脸,浑身透着寒意将她的手拂开。
“我说了,您认错了。”
既已辞去织姓,虽不知阿父阿母会怎样,但她也绝不能顶着曾经的名行事,避免给家族徒增麻烦,给祖宗蒙羞。
“求您求您!我母亲快死了,织家女可织梦解惑,本就是菩萨心肠的人儿,为什么不能救救我的母亲?她善良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求您救救她!”
善良一辈子!
几个字眼重重打在她心上,织吾浑身一颤。
“只要您能救我母亲,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余三娘为了救母,去了很多医馆,也见了不少江湖杂医,少不得漫天要价的人。
良久,织吾的手在大氅里攥紧,狠心做了个决定。
“你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愿意。”
没有丝毫犹豫。
余三娘此刻内心很是紧张,身前是举着古朴匕首的织家女,身侧是低声呜咽的白虎,正儿八经地命悬一线。
她用力吞咽着口水,声音颤抖得明显:“我。。。。。。会死吗?”
织吾转眼看她,淡定地问:“你怕吗?”
这,余三娘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谁不怕死啊?
“怕,主要是。。。。。。母亲年迈,还等着我照顾。”
织吾揉着手腕转动,她第一次自己从他人身上取心头血,全身紧绷得都有些僵硬,可依旧不把怯意表露出来。
“我尽量。”
余三娘瞪大了眼,嘴唇微张无法道出心中的震惊。
织吾想了想,转身取过一盏莲花灯点燃,幽淡的香味很快扩散了余三娘鼻间。织吾默默数着数,猛地扬手将匕首朝着余三娘胸口扎去。
“啊!”一声大叫,惊得匍匐在地的白虎猛然跃起。
“你乖一点。”织吾赶忙出声,制止住欲往前扑的白虎。
她自小便与虎有缘,众人皆惧偏她不同,白虎能够感受到她的态度,自是愿意听她话。
天下生灵,大抵皆如是,讲究一个善待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