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尘脚步稍停顿,抬起靠近苏音的那只手,想挽她胳膊。苏音不着痕迹地躲了。许倾尘失落,忍耐不住道:“为什么她可以挽你,我却不可以。”苏音:“因为…”因为任婷婷是铁直女,因为只是普通朋友,挽一下胳膊而已,不会怎样。但,许倾尘不一样。苏音懒得解释,她又沉默了。心理学有种效应叫“沉默效应”,当一方需要有效沟通时,另一方为避免持续被伤害,于是建立起一种心理防御机制,选择回避,无视,沉默。一方默默地看着另一方怀疑,猜忌,一步步走到发疯的境地。当然,旁观者还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夸赞沉默一方冷静,理智。批判发疯一方,恋爱脑,不懂自爱。这就是现实。爱情,没有公平可言。你爱得越深,需要承受得就更多。有很多次,许倾尘需要被回应,苏音都是冷眼旁观,许倾尘不甘地怒吼着,她渴望被回应。她心中缺失的安全感,只有苏音能给。但苏音不给。许倾尘不想再疯了,那样子,不好看,惹人嫌,她死命将唇咬出一道痕,委屈道:“音音,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吧,我是你的女朋友吧,我只是想挽你一下而已,我并没有什么无理要求,为什么你要这么抗拒我?”苏音喘口气说:“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谈好了吗,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捋顺我们之间的关系。”许倾尘委屈更甚,“我给你时间想明白,但是在这之前,我连碰你一下都不行吗。”她越说,声音越抖,眼睛也越睁越大,她又回到那个问题。“为什么她可以,而我不可以?”苏音蹙眉,“她是我室友,而且她是直女,她有男朋友了,两个人关系很稳定,她挽我,是因为雨伞很小。”她解释了。但在第一次她沉默时,许倾尘已经偷偷把自己折磨一遍了。原来是这样。许倾尘说“好”,她好不容易鼓起一点勇气,这会儿,又把自己缩回壳里。她想说“你可不可以和别的女孩保持距离,无论对方有没有男朋友。因为我会吃醋,我会胡思乱想”。但她不敢提过多要求,她怕把苏音逼走,她只能默默消化这些情绪。可她不说,苏音永远不知道。苏音根本不懂许倾尘的点,她只感觉心烦,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至于吗。她说:“我送你回车上,你不要再跑出来淋雨了,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想清楚,行吗?”许倾尘轻轻点头。她面无表情,从容地说:“好,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她把伞留给苏音。洒脱地走了。
真美啊,真优雅啊。她迎风走,迎雨走,背脊挺直薄凉,她是这场雨里最高傲的红玫瑰。当仁不让。许倾尘不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了,她似乎又变回以前的模样了。谁又知晓。红玫瑰,早就从根部烂透了。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唤醒苏音曾轰轰烈烈的爱。许倾尘知道。所谓沉默,所谓不想沟通,不过是没那么爱了,或者根本就不爱了。是什么让苏音还愿意继续和她纠缠,她猜:大概是十六岁时的遗憾。许倾尘只想让苏音再爱她一次,哪怕伪装一辈子,哪怕逞强一辈子,她都无怨无悔。她可以在风雨中屹立不倒,也可以在根部烂透的情况下,永远做一支明艳耀眼的红玫瑰。只开一瞬的花,愿意为了她所爱,盛放一辈子。不甘许倾尘病倒了。这两天,许清词白天上课,晚上去照顾她。许倾尘住的是独栋二层小别墅。公寓没选到合适的,小张便选了这里。这儿有山有湖,紧靠花田,院里有秋千,还有满墙的花。五颜六色,是令人舒服的颜色。三月天回暖,许倾尘吃完药后,常去院中秋千上坐,一坐就是小半天。她安安静静,清清淡淡,在膝上放个本子,不知在写什么。许清词再也没见她失控过,所有人都以为那阵子她只是受刺激了,所有人都以为,现在的许倾尘,才是真正的许倾尘。三月三日。许清词下午没课,过来陪许倾尘。许倾尘一袭白衣,长发低低束起,温婉如水。她坐在秋千上,将本子捧在怀里,眼中流淌出一条温柔的河。许清词坐在她对面摇椅上,问:“姐,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好多了,不烧了。”许倾尘回答。许清词:“那就好。”许倾尘起身,“清词,我有点困了,先回去睡觉了,你学校如果有事,就回去吧。”她微笑,“放心,我能照顾自己。”“学校没事,我想留下来陪你。”许清词犹豫片刻,问:“姐,你看新闻了吗?”“没有,什么新闻?”许清词轻咳后说:“就是贺舟喝醉了,跟七个黑人发生了关系,被警察抓到了,听说不到一小时,就上热搜了,压都压不下来。”听见这个名字,许倾尘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缓了缓,她简单地“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