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年纪不大,却果敢严厉,周阳心里甚是佩服。信王喝退了众侍卫,拉着周阳的手来到府内,史可法和高顾二女紧跟其后,他们三人见信王对周阳如此亲热,心里不由得纳闷,不知道周阳何时认识了信王殿下,周阳在双枪庙里救了信王一事,他没有和这三人提起,所以三人不明白周阳从来没有到过京城,如何还能认识信王。
信王领着众人到客厅里坐下,周阳向他介绍了史可法和高顾二女。信王听到他们是左光斗所荐,脸上不禁现出忧愤之色,嘴里说道:“左大人为人耿直刚烈,现在蒙冤受屈,本王虽然贵为帝胄,却无能为力,眼见魏忠贤猖獗日甚,朝中正直大臣不是被排挤就是被诛杀,我心痛如绞,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为恶”,信王说道,一脸无奈之色。
“殿下”,史可法说道:“我师父左大人心系熊廷弼大帅的安危,让我们转告殿下一定想办法搭救熊大帅”。
“你们可能不清楚,熊廷弼和王化真两人放弃辽东千里沃土,把关外大好河山拱手让给努尔哈赤,这可是万恶不赦之罪”。信王一脸正色说道。“不战而逃,此乃带兵者重罪”。
“殿下”,史可法说道,“当时熊大帅撤兵之时,我正在军中,熊大帅初到辽东之时,着手整顿辽东防务,修筑工事,招募兵勇,刚有成效之时,朝廷又派去一个名唤作王化贞的大帅,这个王化贞仗着圣上御赐的上方宝剑,对熊大帅颐指气使,熊大帅顾全大局,没有和他一般计较。谁料想,王化贞竟然下令把所有的精兵和粮食辎重全部撤进关内,熊大帅手里只剩下不足一千的老弱残兵,熊大帅见这些人怎么能抵挡的了满人数万雄师,无奈之下,只好撤进关内,但要是说放弃辽东的罪魁祸首,是王化贞,熊大帅实在是冤枉”‘史可法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信王不住的点头。
“你说的这些话,我倒有些耳闻,我心里也清楚,这是魏忠贤想夺取熊廷弼的军权而设的一个大阴谋,熊廷弼是东林党的人,魏忠贤把他看成是肉中刺,眼中钉,早就想除掉。现今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熊廷弼,而熊廷弼所担的罪名,乃是天下人所不齿的贪生怕死之罪,由此看来,熊廷弼的一案,难有翻案的可能”。信王说道,他这一番话,说理透彻,众人明白,想救熊廷弼,实在比登天还难。
“殿下,可不可以想个法子,让熊大帅一案暂且先托一段时间,待到我们想法搜集些有力的证据,就算不能为熊大帅开脱罪责,让他免于一死,也是上上之策”。史可法久在左光斗身边,终日聆听教诲,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这个主意不错”,信王赞许的看了一下史可法,看来史可法给他留下了好印象。“待我想办法约见魏忠贤,和他当面说知,表面上,他还是对我这个王爷毕恭毕敬的。”
“殿下,我师父让我们留在你的身边,一来报效朝廷,二来也助殿下一臂之力”,史可法说道。“那好,那好”,信王连声叫好:“周阳大侠在我心里早就仰慕已久,如今到此,我心里欣喜难耐,你史可法日后必然是大将之才,我得你们二位,以后又会何惧那些宵小之辈”。信王见周阳来投奔自己,心里特别高兴。
“恭喜殿下,又得两员爱将”,王承恩尖着嗓子说道。
“王公公,赶紧让周大侠,史可法和二位姑娘沐浴更衣”‘信王看到四个人穿的是乡下人的破衣烂衫,对王承恩说道。王承恩答应一声,领着四个人来到后院之中,叫来几个丫鬟服侍高顾二女,又找来几个小太监,服侍周阳和史可法沐浴更衣。
周阳等人在信王府安下身来,信王让史可法做了护卫副统领,他看得出史可法有大将之才,从现在就用心来栽培他,在信王眼里周阳就是大侠,而大侠是不喜欢约束的,就让他陪伴在自己身侧,整天以兄弟相称,信王对周阳的器重程度,确实羡煞了不少人。
这日清晨,信王对周阳说道:“我今日约了魏忠贤来信王府,向他商讨熊廷弼之事,到时候,你显露一下你的武功,莫让他小瞧了我信王府无人。我手下这些侍卫,虽然也不乏武功好手,但要与你相比,倒有天壤之别”,信王说着,满脸羡慕之色。
“殿下,我内力已失,只是武功招数精妙而已,倘若他们当中有人以内力试我,我必然难以应对,到时我受伤是小,怕丢了殿下的面子”,周阳说道。
“周阳兄,你的武功我是知道的,那日在双枪庙中,你以一敌众,瞬间用半截木枪刺伤敌人双目,那招数,的确是出神入化,我习武多年,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好的身手,听说那个曹化淳回到京城后,眼睛几乎不能视物,倘若真有人对你不利,你戳瞎他的眼睛便是,一切后果都由本王担待”,信王说道,对周阳充满了信赖之感。
“谢谢殿下信得过周阳,如有用到周阳之处,周阳一定会尽力而为”,周阳说道,大有一种士为知己者而死之感。两人正说着话,王承恩匆匆来报,说道:“殿下,九千岁在门外求见”。信王说道:“快快有请”。但随即又摆手叫住王承恩,嘴里说道:“还是我亲自到门外迎接吧,既然魏忠贤给了我这个面子,我也不能太慢待他”。说着话,吩咐众侍卫分列两旁站好,自己领着王承恩和周阳,史可法一干人亲自到门外迎接。
一行人出了府门,只见府门外停着一顶暖轿,四个轿夫在轿子的四角站立,一伙人围在轿子四周,信王知道,魏忠贤到信王府来,还不敢大肆排场,毕竟忌讳他这个皇室帝胄。见信王迎出府外,一个轿夫一掀轿帘,轿中之人走下轿来,周阳抬眼看了一下这个人,只见他年逾五旬,面白无须,身材高大,看不出和别的公公有何特异之处,只是一双眼睛,眼神凌厉。
“九千岁大驾光临,本王迎接来迟,万望恕罪”信王一抱拳,对魏忠贤说道,魏忠贤也急忙回礼,尖着嗓子说道:“听得殿下有诏,忠贤不敢怠慢,怕来得迟了,耽误了殿下的正事,忠贤可吃罪不起”。魏忠贤客气的说道,在周阳看来完全没有那种飞扬跋扈的姿态。
“九千岁客气了,里面请”信王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周阳和史可法等人急忙向后一闪身。突然,他发现在魏忠贤的随从当中,有一个白须白眉的老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正是大魔头程千寻,而程千寻也看到了他和史可法,微微吃了一惊,心里道:“这两个人如何会在这里”。但他岂能怕这两个毛头小伙子,微微一笑,随即不放在心上。
周阳看到程千寻,忽然想起泰山派,他现在几乎忘了自己是泰山派掌门,又想起林晨儿,此刻她应该在泰山禅院里吧,当初他离开泰山禅院之时,教授了黄绸子上面一半的武功,如果林晨儿加紧修习的话,此刻她应该是泰山派武功最高之人,完全可以独挡一面。看了看程千寻,知道程千寻已经认出了他,他一拉史可法的衣襟,史可法对程千寻也有些印象,知道周阳在提醒自己。信王和魏忠贤手挽手进入待客厅之内,宾主寒暄几句,信王吩咐人摆下酒宴,周阳和王公公史可法等人作陪,魏忠贤和信王两人在交头接耳,看来是在讨论熊廷弼的事情,只见魏忠贤忽而点头,忽而摇头,有时有面露难色。
魏忠贤带来的程千寻等人,大多是江湖豪客出身,几杯热酒下肚,难免露出本性来,魏忠贤入宫前乃是街头混混,也喜欢结交江湖好汉,倒不在乎这些人的失态,信王年少,喜欢武艺,更喜欢结交江湖人物,对于这些人大呼小叫,伸拳擦掌倒也不以为意。
信王见众人喝的高兴,就提议道:“魏公公,我看你手下的这些人武功不弱,我手下也有一批侍卫,让他们比试比试,点到为止,也好助助酒兴”。
“好,好,好”魏忠贤连声答应着,见他手下有个武士正喝的兴高采烈,对他喊了一声:“段朝宗,你先下去试试,输了我绝不怪你”。说罢对段朝宗使了个眼色,段朝宗明白,九千岁说的是反话,此时越说不怪罪,怕是到时候是重罪加身。
段朝宗起身来到桌子前,向信王一拱手说道:“殿下,在下段朝宗,给殿下舞拳助兴”。信王说道,“你自己舞拳多单调啊,我找个人你们一起舞,谁赢了,看着这里,就是一颗珍珠”,说着话,信王把手里的珍珠链子抖了抖,那上面的珠子颗颗都有葡萄大小,洁白透亮,晶莹诱人。
“段兄,在下杨义全,是信王府里的一名侍卫,我们两个人比划一场,要是我侥幸胜过段兄一招半式,那我就赢了王爷这粒珠子,回家给孩子做夜明灯用”。说着话从两边侍卫里走出一个人,只见他向段朝宗一抱拳,大厅里空间足够两个人施开拳脚。
两个人拉开架势,战在一起,虽不是和敌人见仗,但段朝宗知道自己假如输了这一场,回去后九千岁肯定会暴跳如雷,于是手脚之间用上全力,杨义全本身武功与他相差无几,但他未敢用出全力,倒被他逼了个手忙脚乱,信王见他如此,心下不悦,喊道:“杨义全,你技不如人,还不退下”杨义全听得信王有责备之意,脸色通红,急忙一撤身退了下来,信王哈哈大笑,说道“段朝宗,果然了得”。说罢手一挥,一颗珍珠直奔段朝宗打了过去,段朝宗一把接过,嘴里说道:“多谢王爷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