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杺摇摇头,这才拿出手机定机票去了。徐杺的机票是五号,走的那天早上,韩朔还没有起床,只有张檬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把她送到机场,再送上飞机。徐杺和张檬现在还多了一层“奶爸奶妈”的革命友谊,所以临走之前张檬还特意让她在家玩久一点,他会照顾好奶宝。飞机缓缓起飞,远离了已经变得十分空寂的北京城,往无锡飞去。一踏出机场,徐杺明显变得更寡言少语。她看着这片养育自己长大,却始终不能使她热爱的土地,静默许久,打了一辆车,自己回家。当打开客厅的灯,徐杺面对这一屋的冷清,心底却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习惯。把行李搬上房间,她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简单吃完,洗碗,上楼洗澡,一切仿佛按部就班,却惟独没有回家的放松和轻快,仿佛这只是她必须履行的义务的一部分。八点的时候韩朔打来电话,他也是今天上飞机,此刻应该在机场。“到家了?”“嗯。”“行吧,挂了。”他特意打来,就是为了问她这个。可想到他将要只身出国,徐杺脑子里就飞速闪过那天他谈起过年时候的那个表情,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竟然握着手机轻轻叫了他的名字。“嗯?”“……”她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空,好久才说,“路上小心。还有……有事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他低笑的声音。预料之中的。“傻子。”他拉长了语调说出这两个字,然后挂了电话,可徐杺能听出来他的心情似乎变好了许多。徐杺双手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发呆。九点的时候周蓝玉回来了。“杺杺,几点回来的?”徐杺穿着睡衣,在楼梯口回答:“下午回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们忙,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徐杺往门外看看,没有看到徐州平的身影。她的眼神更淡了些,这时也听不清周蓝玉说了什么,徐杺应了一声,就说累了,先睡了。周蓝玉不疑有他,点点头,自己也回房休息了。徐杺关上房门,打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开始画《蓝秀》那边二月就要用到那批衣服的最后效果图,此时她已经完成了六套,还差最后两套。等画完的时候,天居然已经开始亮了。徐杺停下已然僵硬的手,静了静,下一秒背靠在椅子上,那一刻好像忽然就没了力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就像多了一块疙瘩,好像有什么放不下似的。可具体又说不清是什么。她深呼吸几秒,然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见到徐州平是徐杺回来的两天后,他出现在家里的时候周蓝玉的表情淡淡的,两人似乎是商量了一下过年去各家见面和应酬的时间,期间徐杺一直在旁边听着,也不插话,等他们决定好了,她才说“没问题”。自从回家开始,韩朔每天早上都会给她打电话,两人虽隔着时差,时间却卡地刚刚好,他那边正好是晚上,她醒来后thirty-eight终于到了年初一。这一天徐杺起得很早,睁开眼睛之后先拿起了手机,看着时间数时差,然后又放回去,闭着眼睛等待。可到了九点,还是没有电话打过来。周蓝玉已经到房门口叫她起床了,还好奇今天她怎么这个点还没下楼吃早饭。徐杺这才坐起来洗漱换衣服,下楼前再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把它收进周蓝玉给她新买的gui的包包里。徐州平早晨才刚进屋。从徐杺读大学之后他就搬出去住了,这件事很少人知道,毕竟徐州平留在无锡的时间本就不多,似乎是终于可以不用顾忌女儿经常在家,夫妻两人彻底进入分居状态。而他们两人的事,在他们心里这都是不需要向女儿解释的,毕竟徐杺很懂事,这种事情摊开来说就算是家人也会显得尴尬。看徐杺也没有提出疑问或者表达态度,他们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这是因为徐杺早已习惯了,貌合神离和正式分居,在她眼中并没有多大区别。吃过早饭,司机载他们一家人先去了徐州平的同事那儿,之后又来了几批人,到了晚上一群人才热热闹闹地一起到了香樟花园,取了包间。等了没一会儿,他们的上司也到了。是那个徐伯伯,这过了几年,他已经连升好几级,虽然已过中年可依旧长得很有威仪,语速也是外交官特有的慢。作为东家话不是很多,可每一句都充满气场。见到徐杺,徐伯伯有点意外,也有点高兴,知道她在北京念设计,也点了点头,说:“北京是个好地方。老徐啊,你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徐州平微微一笑:“没有的事,小姑娘家一点爱好罢了,做父母的总得顺着孩子的心意。”“那是必须的,毕竟那是孩子自己的人生,父母站在指导的角度上帮帮忙就好了,我对我家那位也是。”徐杺看向徐伯伯身边的少年,他和自己一般大,长相一般,因为鼻梁上戴着无框眼镜,所以身上勉强有几分儒雅的气质。闻言两人对视了一下,对方率先低下头去,那厚厚的镜片和她的妆容一样,给人一种假惺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