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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霄觉得，他老大这两三年不爱笑了，还是因为安全屋爆炸的缘故。因为那件事，陈晋生生被关了一个多月，接受内部撤职调查。啧……该不会是……那一个月，关出心里阴影了吧。&ldo;啪！&rdo;一份文件摔在他桌前，叶霄猛地回神，只见全办公室黑压压低着一片人头，个个埋首疾书，而他的顶头上司，正在他桌前站着，威压渗人。叶霄有些慌，瞥了眼自己开着的电脑页面，一局尚未结束的扫雷……&ldo;这就是你给我写的行动计划？&rdo;低沉夹杂怒气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下来，像是大冬天下了冰雹子，直砸得他头晕。&ldo;你脑子被子弹打坏了，还是装了浆糊？&rdo;&ldo;啊……，老大，我！&rdo;&ldo;改，立刻给我改。&rdo;陈晋冷着脸，&ldo;今天改不出来，明天你给去一楼扫地去。&rdo;&ldo;我我我我，我马上改。&rdo;不是叶霄他怂，是他们家老大实在是说一不二，折磨人的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上次他有个行动熬了三四天夜，回来懵着脑子写汇报，好几个地方出了错，那陈晋真是让他挂着工作牌去一楼陪保洁阿姨扫了一个礼拜的地。陈晋黑脸的时候，一组的人是大气都不敢喘的，生怕惹火自焚。&ldo;嘭！&rdo;极大的一声关门声后，绷着的紧张气氛才像找到排气口，&ldo;呼！&rdo;地一下松弛下来。陈晋回到办公桌前，那本楚彧的死亡报压在这两天才整理好，就要提交到内部监察院的罪证文件上，这两沓东西压在一起分外讽刺。本来还想从这个人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东西，现在……总不能撬开死人的嘴吧。一股子闷气压在心底，&ldo;啪&rdo;一下，甩手就给打飞了，狠狠推了把桌面，受作用力，他的转椅后移撞到了身后的落地玻璃，&ldo;哐&rdo;一下又弹回来……&ldo;为什么要让他去，你选谁不好，你选他。&rdo;一月的禁闭，天地早已变色。他冲进上司的办公室，甩手把陈霆的资料甩到谢长官的桌面上。比起他一身的怒火，对方还是多年来一派如深潭的沉静，只是微微抬了眼睛，就威亚十足。&ldo;你和我保证过，他不会成为焦点。&rdo;&ldo;我现在也可以保证。&rdo;&ldo;你拿什么保证？&rdo;低沉的嗓音，三两拨千金地回过去，&ldo;你的命？&rdo;微微抬起下巴，很是漠然，&ldo;你保证不了。&rdo;&ldo;哐&rdo;一下。他的双手狠狠砸在办公桌上，怒视这位顶头上司，额上青筋爆起，双眼通红，唇紧抿着，居然没有半句反驳的话能吐出来。&ldo;你很清楚，陈霆已经护不住了，与其让他没头没脑的乱撞，不如把他放到显眼的地方。&rdo;&ldo;哼！&rdo;冷冷一声从鼻腔中发出的嘲讽，&ldo;你我都清楚，那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去了还能回来吗？&rdo;&ldo;你我都回得来，凭什么觉得他不可以？&rdo;&ldo;……&rdo;&ldo;这两年我们的计划难以行动，你不是不知道原因。我们的伙计都是熟面孔，包括你我已经不可能再暗地里潜入这个组织了，陈霆是新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于公于私，你都没得选。&rdo;半晌后，他如同浮在水面上轻飘飘后退几步，耳边旋转着谢长官最后一句告诫的话。&ldo;我原谅你今天的失态，但今后请你拿出职业态度，排除私人关系，你们只是上下级。他是你的剑，利则用，断则弃，如若犹豫半分，就会让一群人跟着陪葬。&rdo;这般冰冷的话，他居然不敢相信会从这位长官的嘴里说出来，他从来没有如此清醒去说过这般诛心的话，&ldo;所以长官你，弃过谁？&rdo;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良久，他听见恍若来自深谷的回音……&ldo;弃过。&rdo;叶霄觉得最近自己时运不太好，比如行动方案被上司撤令修改了不下十次，比如早上去买早餐遇上大卡车撞自行车，比如走到警司楼下没注意楼上有人擦玻璃兜头被泼了一盆水。这还不算……现在让他更尴尬的是，审讯室里现在坐着的这位。一身黑衣，嘴角带伤，从眼眸到头发丝都透出冰凉的气息，在一句，&ldo;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rdo;就再没了声。陈霆，这个三内年无数次出现在他们资料中的国内毒枭大亨，如果不是以前和他认识过，叶霄真的不会觉得现在眼前这个人，会是当年那个热血顽皮的少年。恍若这三年，这个人当三十年过了。叶霄暗叹自己运气差，不就是回家晚了点，怎么就才狗屎运碰上这位大佬被一群人追杀。不怪陈霆难给好脸色，结束了新合作的洽谈，阿淮都把他送到家门口了，两辆面包车飞扑过来直接前后夹击相撞，若不是阿淮闪得快，只怕现在他俩就和掉了馅儿的饺子皮没啥区别了。不过两个小时，阿淮带着律师做完了手续，走到警司一楼大厅，心情不佳的霆哥迎面和刚下会的陈晋在走道里撞了个面对面。兄弟（下）起初的一年，陈霆被请来协助调查的次数多到数都数不清，本该陈晋的工作都是叶霄在干，还真的没机会碰面。阿淮偷偷瞟陈霆的脸色，这位大佬难得忽闪了下眼神，只是这慌张在黑色瞳孔里一闪而过，瞬间又是冷冰冰的神情，微抬下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倨傲。相比较之下，陈晋一脸淡漠，那眼神和看一个路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步子都没有顿一下。擦肩而过，没有阿淮想象中的火星撞地球，平静的像是一汪结了冰的水。上车后，陈霆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看着窗外，脸上鲜红的伤，和今日晴空万里有些格格不入。&ldo;卧槽，让我找出是谁干的，老子不干死他。&rdo;阿蒙进门后已经骂骂咧咧了能有十几分钟，陈霆只是垂眸仔细看着阿蒙从日尼利亚带回来的合约，确认无误以后才合起来。阿淮推门进来，&ldo;霆哥，查到了，是响虎干的。&rdo;&ldo;卧槽，这王八犊子，我去弄死他。&rdo;阿蒙咋咋呼呼就要召集兄弟去火拼。阿淮微蹙眉，伸手拦住他，&ldo;你能不能别一回来就打打杀杀的。&rdo;&ldo;嘿，你是不是这两年书念傻了，现在是有人要搞霆哥诶，不搞回去，难道等扑街啊。&rdo;&ldo;什么扑街，你说话……&rdo;陈霆一甩手里的文件，&ldo;啪嗒&rdo;一声，那边两个人瞬间噤声。他双手收回来，十指相抵放在桌面上，沉声问，&ldo;吵完了吗？&rdo;&ldo;……&rdo;&ldo;……&rdo;&ldo;阿蒙你先去你的场子里看看，前不久才被扫过，怎么开张做生意才是要紧的事。&rdo;&ldo;可是……&rdo;&ldo;快去。&rdo;&ldo;好。&rdo;有些不情愿，还是应了。阿蒙走后，陈霆才说，&ldo;最近有一批货要往下散，找卖家，等到他们第三次往下散的时候，把那些点告诉陈晋。&rdo;&ldo;是，那响虎呢？&rdo;阿淮问，&ldo;就这么放着？&rdo;&ldo;他的场子最近断货了，找几个生面孔，比我们卖的价低一点给他们，钱到账以后，派人查他们的存货点，查到后告诉陈晋。&rdo;这是这些年他们做的老套路了，一直很小心，既得了运作资金，又清除了小喽啰，还降低了白粉的流入量。今天陈霆是难得话多啊，平时都惜字如金的一句，&lso;老规矩办吧&rso;。&ldo;好。&rdo;&ldo;看着点阿蒙，别又沉不住气。&rdo;&ldo;知道了。啊，那个，霆哥你的伤……&rdo;&ldo;不用管，你去吧。&rdo;说着他已经起身，从酒架上取下一只小菲拉，听见关门声后，开酒的动作顿了顿，左手五指紧紧攥着酒瓶颈，在眼底的酸楚泛上来前，狠狠一甩手，将那只小菲拉用力砸了出去，&ldo;哗啦啦&rdo;红色的液体夹杂破碎的玻璃撒了一地。不见就不见，多大点事。见了当没看见，谁稀罕和他有多熟……可是……怎么就这么堵得慌呢。酸涩的感觉还是没有能忍得住，伸出一只手覆住双眼，渐渐掌心润上了一层水汽。泪水没有沿着脸颊流下来，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没哭过。三年前就知道，从此以后，是孤身一人了，可没有想过……先决绝的人，会是那个向来能包容他的人。&ldo;喂，霆哥。&rdo;才将车开上高速，阿淮便收到一条消息，赶紧拨了陈霆的电话，&ldo;温晚和d回来了。&rdo;深吸一口气，狠狠拿手背擦了眼睛，净量维持平静的声音，&ldo;知道了，还是老地方，帮我定个位子。&rdo;陈霆和d之间这一年才发展起来的暧昧关系，阿淮虽然不尽赞同，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次也一样，欲言又止，还是应着，&ldo;好。&rdo;扔了电话，换洗衣服都没有拿，进浴室冲了把凉水澡，毫无预兆蛰到肩头和后背的伤，疼得嗓子眼里倒吸一口凉气，这才从镜子里注意到背后蹭出的血痕，已经细密密凝了血痂，见伤口并不大也没想着去消毒处理一下，穿上浴袍湿着头发就窝到沙发里，点燃一支烟，静静抽着。这些年他烦心的事儿不少，却太厌恶喝醉的感觉了，也害怕喝醉，一旦思想被酒精麻痹很多埋在心底的话可能会不小心吐出来，所以这些年他抽的烟要比喝的酒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