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是连锁店,总部在昆明,其他地方开了些分店,由总部统一配送货。她先去看了仓库,大门虚掩,仓库里只剩下些遗弃的垃圾,东西都被搬空了,还有流浪汉在里面大小便。她到公司,发现大门都被砸了,门口被喷有漆,“垃圾公司还我血汗钱”,桌椅倒在地上,到处都是垃圾废纸,办公设备和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没有了,连墙上的挂钟都没了。大鱼缸还在,但很久没换水,里面的鱼全死了,水都变成了墨绿色,面上浮起了绿苔,直冒绿泡。
她找物业打听,谁把公司搬空了,物业告诉她,听说是老板死了,公司倒了,还拖欠了供货商的货款,欠了员工的薪水没发,好多人来闹过,不知道是谁把里面的东西搬走了。她想调监控,物业告诉她,监控录相只自动保存七天,这里都被搬走一个月了,没有监控记录了。张汐颜到总店和分店都看过,发现全都大门紧闭。
她联系总店店长,问他拿钥匙,店长告诉她,“公司倒了,这钥匙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总店店长姓于,叫于海,昨天晚上到她二堂哥那探病的人之一,干瘦的一个老头,身上有很重的中药味,显然是常年跟药材打交道的人。
钥匙是不可能弄丢的。她淡声说,“没关系,你会还回来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登陆公司的宣传网页,发现网页还在,于是发布了一条通告:老板回来了,恢复正常营业,没领工资的,没结货款的,请来公司。
她联系上人力经理,约他到楼下的咖啡厅见面,向他了解公司情况和他个人的近况。
张希明刚走的前半个月还是正常的,到下旬的时候,就有点风言风雨出来。快一个月的时候,高层确定老板失踪,老板娘也没有他的消息,又再过一段时间,大家就认为老板凶多吉少了。老板没来,老板娘也不出现,没发工资,账上……没钱了,就开始乱了。有员工私下偷盗公司的东西出去卖,也没有人管了。
张汐颜没问为什么没有人管,不管是因为上行下效。她家的药铺,核心技术在自家人手里,公司只是经销商,有价值的就是货物和渠道。最重要的核心渠道都在自家人手里,那些高层能够接触到的供应渠道也就是骗几笔货物的事。至于人力经理,不管采购、不管销售、不管钱,上面还有副总,瓜分财产轮不到他。他现在人到中年,背有房贷,养有二孩,老婆全职太太,再加上公司倒闭老板欠薪,失业在家,新工作没有着落,日子不太好过。
她对人力经理说,“回来上班,没上班的这段时间也按照全勤算,明天发工资。”
人力经理难掩诧异,说,“公司账上已经没钱了。”
张汐颜说,“我家有钱。”她调出三姑奶奶转账短信,给人力经理看,问:“够重新开业吗?”
人力经理:“……”壕无人性!
张汐颜说,“通知公司员工,明天来领工资,恢复正常营业。”她又补充一句,“老员工招回来一个,你拿一千块提成。”招工要时间,找猎头要给一个月工资的报酬,不如把熟手都找回来。有两个月工资的诱惑在,人力经理想把人叫回来很容易,由他联系,最是便捷。至于侵吞财产的是哪些人,等公司的人回来后,查起来也容易。不回来的那些,要么是另谋高就找到更好的去处,要么就是这次拿公司发了横财。
她带着人力经理到旁边的家政公司,请他们把写字楼办公室连夜清理出来,又给她三姐张汐月打电话。之前的财务不能再用,临时请也很难找到信得过的,让她三姐借几个可靠的给她应急。
张汐月:“……”要疯!马不停蹄地派了财务总监带着会计和出纳赶最近的航班过去。
财务团队晚上到的,然后发现……嗯,这家公司真干净,财务部被搬得连张报表都找不到,往来财务记录和账册什么的全没了。
好在人力经理电脑里的资料还在,财务拿着他的资料熬夜算出了员工工资。
到快天亮的时候,他们眯了几个小时,就又被挖起来,接待到来的供应商和领工资的员工。
张希明的公司,写字楼是租的,门面是租的,公司被搬空了,欠一堆债,正常人的操作都是清账关店另起炉灶。
张汐颜拿钱把这窟窿填上,让很多人都看不懂她这操作。
生意做得久的那些人倒是琢磨过来——保招牌。她要是不把这窟窿填上,别想再从他们手上拿货,招牌口碑全砸了,往后生意可就难做了。
作为供货商,里面的猫腻他们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如今张汐颜结钱痛快,看起来家底是真的够厚,折腾得起,这生意显然能继续长期合作,愿意卖张汐颜一个好,隐隐约约地透了些消息给她。
张汐颜从供货商那拿到今年发过去的所有订货单原始单据的复印件。她从单上的签名和公司印章,以及印章的持有人,再加上供应商透露的信息、回来的员工提供的信息,以及再看看哪些人连工资都不回来领现钱都不敢要,基本上就确定了内鬼。人力经理那里有完整的人事资料,她把三方面信息数据汇总,按照公司人员名单把人圈了出来。
人力经理招新人,把这些空缺填上。财务那边,让她三姐留了个财务给她当总监,暂时先把架子重新搭起来。那些被搬空货物的店面,找施工队重新装修过后,让供货商补货,重新上架铺上。缺的办公设备,也都重新添置了一套。坐馆的老中医和大夫中也有很多没参与进去,都让张汐颜请了回来,生意买卖重新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