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颜挥动红绳朝着从柳雨身上飘出来的花神蛊抽去,还特意“不小心”打到柳雨。
蓦地,急促的骨笛声从山洞深处传来,紧跟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就好像突然间加了数百个喇叭分散在山洞各处,骨笛的声音瞬间压过铃铛的声音,且还在不断响起,且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张汐颜见到被鬼蜮幻蛊破堵住的道路显现出来,转身就朝通道跑去。
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但是,她跑出去不远,前面就出现了一堵墙,红砖砌成的墙。
这地方根本不可能出现红砖墙。
张汐颜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她敢说前面一定是幻觉。她闭上眼,一头撞过去。肩膀重重地撞在墙上,痛得她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紧跟着就见到有红雾朝着她扑过来,她下意识地用缠着法铃和枣木的铃铛护住头的同时,又扔出向道黄符。
燃烧的黄符遇到红雾,“滋”地一声像遇到水一般被熄灭了,烧了一个角的符飘落在地上,那些红雾来势半点不减地到了她的面前,骨笛声从红雾中传出来扑向她。
张汐颜吓得下意识地闭上眼。
过了好一会儿,被蛊虫钻进身体里吃掉的痛苦感没有出现,骨笛声也消失了。她睁开眼,前面有一团大概只有巴掌大的花神蛊挡在一片占据满通道的花神蛊面前,仿佛一只刚出壳的小崽崽挡在一个成年巨兽前面。很小的一团,就这样寸步不让地呈保护姿势地挡在那里。
花神蛊聚成一个人形,幻化成黎未的模样,警告地瞥她一眼,冷冷地说了句,“下不为例”,散成一团填满通道的红雾,又转瞬间消失不见。
那团小小的花神蛊飞向扶着头揉着背咝咝地抽着气走过来的柳雨,像一层轻纱般轻覆在柳雨的皮肤上渗进皮肤下。
张汐颜满脸复杂地看着柳雨。
柳雨到了张汐颜的跟前,揉着火辣辣疼的后背,疼得她火气直往上冒,愤然地盯着张汐颜,琢磨怎么好好收拾她。张汐颜像刚遭受到巨大打击和摧残似的,脸上犹带余悸,震惊和茫然交错在脸上,看起来非常可怜,干的事又很可恨。道士作法就算了,居然还用法器抽她。
张汐颜回过神来,对柳雨说了句,“谢谢。”她回头就见身后的红砖墙没有了,是一个约有五六米长的通道,通道拐了个弯,往上去。红墙确实是幻觉,但她的肩膀也是真的疼。她拉开衣领,露出肩膀,刚才撞到砖墙上的地方一片淤紫,分明是实打实地撞在了墙上。
柳雨:“……”诱惑么?还真别说,有点小性感。她冷笑道,“张十三,你引诱谁呢?”一把挑起张汐颜的下巴,“啧啧”有声,说:“这么狼狈凄惨,谁看得上呀。”坚决不承认自己有点被诱惑,更不承认这头蠢驴压根儿没长那根弦,至于那什么“需要我帮你舔舔伤口吗”更不合适。
张汐颜扬头躲开柳雨的爪子,把衣领拉上,又将铃铛的铃舌卡好,避免再发出响声再惹来黎未。她捡起落在地上的剑,收回剑鞘中,捂着撞疼的右肩,继续找出路。
柳雨靠在洞壁上慢悠悠地说,“即使你找到路出去,找到桃林,你也找不到张长寿。”
张汐颜回头看向柳雨。
柳雨冲张汐颜勾勾手指。
张汐颜不为所动。
柳雨说:“我现在就用传音蛊通知大祭司把张长寿活烤了。”她有人质在手,眉眼间尽是得意。
张汐颜这才想起,她之前遇到黎未时见到大祭司和花祭部落的青壮昏倒在地。黎未是花祭部落的人,连她这个闯进来的外人都能放过,就更不可能伤花祭部落的人了。
突然,一声爆
炸声传来,山洞传来剧烈的震感,不少岩石都被震落,一些地方甚至传来坍塌的声响。
晃动感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止,等到震感消失后,山洞里一片寂静,仿佛所有虫子都停止了活动。
张汐颜只觉毛骨怵然,她拿起手电筒朝着四周看去,又去摸周围的岩石,真实的触感传来,没有丝毫异样,直觉告诉她,是有什么把真实和虚假混在一起,将一些真的东西隐藏了起来,一些假的东西呈现了出来。她朝出口走去,发现之前的出口已经不见了,没有了,变成了岩壁,真真实实的岩壁。
她又仔细检查过四周,没有鬼蜮幻蛊和活山活动的痕迹。
她忽觉有异,再回头时,身后的柳雨已经不见了。
她再将手电筒朝刚才过来的方向照去,刚才走过的通道此刻竟然也变成岩壁,另外的一条岔洞也消失了,所有的路都没有了,她被困在一个十几平方的山洞中。山洞里黑漆漆的,只剩下她手里的手电筒这点光,除了她的脚步声,她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安静得如同坟墓。
张汐颜压住心头的恐惧,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
她沉住气,仔细摸索岩石,查找异样。那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一定还在,只是,她被蒙蔽了感知,出了偏差,找不到洞口而已。她记得柳雨站的位置,总觉得柳雨还在原地,但拿手电筒照过去,无论看到的还是摸到的,都是岩石。
柳雨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她离张汐颜只有七八米远,看着张汐颜困在原地,像只没头的苍蝇原地打转,对传来的惨叫声听而不闻。
又有惨厉的叫声响起,嚎得都变了音,像是极度痛苦,紧跟着,更多的痛苦嚎叫声传来,还有人在喊,“没路了——”“山,山吃人了——啊——啊啊——”“金山,金山,这里有金山,啊——”也不知道在见到金山的同时又见到了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