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光线裹在尘埃中缓缓落下。
他们并肩走着,彼此之间隔着两三个拳头的距离。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池秽突然刹住脚步,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池秽】看到他紧张地咽了下喉咙,嗓音含着笑,同时又带着不太明显的颤。
他伸手揉乱了【池秽】额前的碎发,却无比郑重地告诉他,“渴望死亡的人,不一定全是因为恨,还有可能是因为爱。”
“当爱拥有了具体形态,死亡便不再那么可怕。”
“禾岁。”池秽温柔地唤了他一声,以家教的身份,用类似于柏寂野的口吻,“未来有一天,你伸手就能抓住风。”
【池秽】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睛,他或许听懂了,又或许没听懂。
但不论怎样,这些都是独属于池秽和柏寂野的独家回忆,结果不会因为生或死的命运而轻易改变。
夕阳很暖,沐浴在风中,池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在一个最没有防备的瞬间,他感受到头顶上同样轻柔的抚摸。
【池秽】笨拙地学着他的模样,学着去爱。
池秽没由来地想起刚刚在来的路上,【池秽】直白地向自己抱怨,说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虞青枫。
池秽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于是笑着告诉他,“如果你认真了解过他,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再然后,出于好奇,池秽又问,“那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
他犹豫了一阵,说:“因为你也相信我了。”
池秽被他这一回答逗得直乐,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孩童的心灵有多么单纯。
因为你相信我,所以我也相信你。
因为你刚才摸我的头安慰了我,所以在你悲伤难过的时候,我也会摸一摸你。
原来,孩童的天真无邪,他也曾经拥有。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个正常人类。
如果在生命的尽头能够得到肯定的答案,那就不遗憾了。
池秽站起身,后退一步,指着身后的方向说:“去吧,往前走,勇敢地走下去。”
你的自由永远等待着你的到来。
无论什么时候,也永远都不算太迟。
池秽朝他挥手,说了再见。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远到差点就要消失在道路尽头,【池秽】忽然转过身,大喊着问他,“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这小孩很聪明,兴许是嗅到了离别的气息,所以感到不安。
“会的。”
请允许我向你说出最后一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