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别的机会了。
所以,一点风险都不能冒,他赌不起了。
虞青枫叹了口气,在柏寂野的病床边弯腰,回握住他的手,目光和语气都无比柔和,说话的内容却字句诛心。
“他走了。”
良久的沉默。
虞青枫看到柏寂野别过脸,盯着窗外安静地出神。
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瞧见他落寞无助的背影,以及在黄昏下微微颤抖的睫毛。
虞青枫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口被千言万语死死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斟酌踌躇之际,他终于听到柏寂野疑惑不解的声音。
很轻,像羽毛似的,挠过心尖最软最脆弱的地方。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喜欢不告而别呢?”
他的半张脸融进黑暗之中,侧对着虞青枫的另外半张脸上,浮现出来的神情并不是愤怒,口吻也不是埋怨。
就像只是单纯的困惑,希望有人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正确或错误,都不重要,只要有人能够回答就好。
可是,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复杂的情绪把两人包裹起来,虞青枫心口发酸,垂在半空中的手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他试图安慰面前这个落寞的疯子:
“阿野,在你醒来之前,池秽已经和你道过别了。”虞青枫刻意压低了音量,语气仿佛在哄,“下一个副本,是你和祁影的终极副本。”
“在这里待了整整十六年,你也是时候离开了。”虞青枫顿了顿,接着说,“振作点,池秽在等你。”
石子砸向水面,仍旧没有在柏寂野宛若死水般的双眸里掀起浪花。
闻言,他苦涩地笑了笑,话音只起了个头,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把头埋进膝盖里,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没用的……”
虞青枫不忍心见他这副模样,“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
“我试过了……”柏寂野自暴自弃地哽咽着,“试了十六年……哥,我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它就像一座大山,横亘在柏寂野面前。
走不出,跨不过,便只能被它的阴霾牢牢笼罩。
自此,他的人生就是寸草不生的荒芜寂野。
“……”
虞青枫听着他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犹豫许久,俯身抱住了他。
这是他们孩童时期也不曾有过的亲密。
虞青枫摸了摸他的头,认真地告诉他:
“再试一次吧,你只管去做,剩下的,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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