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合伙人,不便在第一次合伙前就散伙,我和大师各让一步,互相妥协,把店开到了另外一条街上,离福士康电子厂和那家医院的距离都比较适中。
这样一来,就像歌星开演唱会时站在了舞台中间一样,既可以照顾到前面的观众,又不会让后面的观众受到冷落,可谓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当然,很多时候,我和大师在商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我说话的份量是相对较弱的,有时候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毕竟,开张这家面馆,他出了比我高于10倍的钱。也就是说,一件事情,如果需要10句话才能解决,我只有一句的话语权,其它9句全是大师的。
正式营业那天,我们不惜血本,试图营造出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壮观场面。
首先我们请来了很多熟人过来捧场。熟人分为两拨,一拨是跟我熟的,春哥、老九、张郎,后来还看到了陈宫;另一拨是跟大师熟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大型医院熟人们。我看到这些人脱下了白色工作服之后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原型,忍不住想找把手术刀子给他们放放血。
其次还请来了一个川剧团来表演变脸,我们说好了变一次脸十块钱,一个小时候最多变60次,多变了属于义务变脸,不给加班费的。后来演出的过程中,他们不停地变来变去,就那么少得可怜的几种脸色被他们反复地变,变得观众们都想拿臭鸡蛋扔他们。
最后,我们推出了“开业首日免费试吃”的营销手段,不管你是小老百姓还是商场精英,你来了我们就欢迎,第一次嘛,就算我们请的,不但不收你一分钱,而且吃完了,我们还有小礼物相送。
顾客盈门,热闹非凡。我和大师忙得几乎失了分寸,吆五喝六地差点把自己当成了客人。无法想象,大师那天从早上八点一直“拉”到晚上十二点,那么大一个馆子,那么多食客等着享用免费的面,而且因为是免费,来吃的人特别多,馆里的十几张饭桌座无虚席,馆外的马路上还有饿着肚子排队的人。
假如大师不拉的话,人们就都没得吃。假如大师拉得慢的话,依然会有人排了一天队了还是吃不着面。我则充当了侍应生的角色,端着盘子迎来送往,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你好,请进――”
“下次再来,你慢走――”
“味道还不错吧,以后常来――”
“没吃饱啊,对不住啦,要不再接着排队吃第二轮――”
千等万等,总算等到了关门打烊的一刻,目送最后一个食客拍拍鼓胀的肚子走出馆子,大师先我一步昏厥过去。接着是我,大脑一热,一个恍神,栽倒在地板上。过了很久很久,我们都处在一种极其安静的空间里,耳鸣却像转动的机器一样轰轰作响,不知停歇。
后来大师先我一步睁开眼睛,拍醒我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尽余力给自己拉了一碗面。一整天里,他光为别人拉面了,自己粒米未进。我也是如此,招呼了一天别人,却没招呼自己一次。
大师恶狼似地吃完了面,恢复了些力气,接着为我拉了一碗。我是扒在地板上吃完这碗面的,吃完之后抹了抹嘴,然后伸出大拇指用陕西话赞美大师说:“哥呀,啥也不说啦,你就是额滴神啊……”
当夜我们睡下,可都没睡好。
大师和我同一时间失眠,我们并没有互相约好。大师累得几乎虚脱,躺在床上乐此不疲自我安慰,反来复去一句话:“我不容易啊,我太不容易了……”
我全身上下除了嘴巴不疼之外,哪儿都疼。最主要的还是心疼,开张第一天,一分钱没挣吧,反倒搭进去了几百块。如果能换来日后的生意兴隆倒也值得了,可日后的事情又有谁都预见得了呢。但不管如何,我还是对明天充满了希望。
哪个王八蛋说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
开业的第二天,我们遭遇了致命的打击,这种打击可以用“门可罗雀”四个字来概括。明显,昨天的那么多人都是冲着“免费试吃”而来的,这就是典型的中国人的贪小便宜的投机心理。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大师拉的面确实不好吃,他们吃一次就腻了或者知道上当了,那么无可厚非,他们就不会第二次上当吃第二次了。只是我固执地认为,人们是因为第二次要掏腰包才不肯来光顾的。
我们黯然神伤。
我没精打采地招呼着零星的几个食客,大师还在拉面,却像拉屎一样有气无力。白天迅速过去,晚上在家,我们商量对策。我们结合实际分析现状,一致认为,是我们的招牌没有打响。就是所谓的品牌效应。为什么谭鱼头的鱼头有那么多人喜欢吃,因为谭鱼头有名嘛,我们就是吃了没名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