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缓过神来,萧如松的声音又被风送进了耳朵里。
“但不是梧桐以为的那种喜欢。师妹视我为知己,我亦真心拿她当妹妹相待。男女之间,或者说,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情爱的喜欢。就像你,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不知怎的,听到萧如松这样说,禹梧桐竟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她道:“当然喜欢啊,很难有人不喜欢小青青吧。她那么…额……”
“那么赤诚对吧。”萧如松接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她对人太容易信任,所以吃了亏。我头一次跟她走近,是因为她违抗宗门意思,护着那些灵兽的时候。明明只是些小兽,她依然要拼了命去护着。”
“她珍惜一切生命,却每回独独忘记爱护自己。风羲和夏书筠都只觉她是在自毁前途,离经叛道坏了规矩。一个是最亲近的人,一个是拿命救过的最好的朋友,全部站在了她的对立面。那个时候她身边可没这么多人,明烛和南天前辈远在蓬莱,姜清河和桑桑都不在。只有一个还是小修者的时祺无条件站在她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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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坚持救了那只丹鸟,又牺牲了魂器,承担了所有后果。我永远都记得,她站在无间崖上,明明已经丢了大半条命,还是仰着头倔强地问风羲‘她承担起了没有’。”
“你以为以她的修为,为何连魂器都没有。因为七年前她牺牲的,是自己的灵根魂器。”
这是禹梧桐头一次听萧如松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那些讲起来平平淡淡的往事,却听得禹梧桐心里发紧。从前绿央跟她讲这些的时候,并未讲得如此细致,只粗略地说了个大概。
没听到禹梧桐的回答,萧如松顿了一顿,继续道:“我并非有意说你心上人的坏话。风羲是个方方面面都顶好的人,只是她太在意外界的看法。和夏书筠一样,总是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强加给他人。因为亲眼见过师妹的下场,所以我才会担心你重蹈她的覆辙。”
禹梧桐轻轻拍了拍萧如松的后背,道:“我知道,没有怪你。”
两人沉默着飞了一阵,禹梧桐才问:“那当初,真是夏书筠推小青青下去的吗?”对上萧如松侧头偏过来的眼神,禹梧桐又补充道:“我瞧时宗主和桑桑对她的态度,自己瞎猜的。”
萧如松这才回过头去,回答道:“不知。当初她们在无间崖上的谈话,除本人外无人知晓。事情发生得突然,谁都没有看清。只时祺一人说是看得分明,是夏书筠动手推的师妹。师妹此番出来,也未跟谁说过此事。她不想提,我们也便都不再问了。”
“你也不用纠结此事。即使真的是她……她是师妹拿命救回来的人。师妹也说过都过去了,日后只当个陌路人。”
禹梧桐点了点头,又想起萧如松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便“恩”了一声。
“今天我说得确实多了些,只是希望梧桐不要介怀。以后见了溪山兄,也切莫再打趣误会我与师妹的关系,我还想多活些时日的。”
原本禹梧桐还心有戚戚,听到他这后半句,却突然觉得放松了些,又笑了起来。回他一声“知道了”,便岔开了话题,问起他们在烬微山上的旧事来。萧如松又开始惜字如金,但也都一一作答了。
说着话,路程便真的觉得没那么长了。两人很快就回到了蓬莱仙宗,到的时候绿央一行人都还没回来。两人便各自回房内换洗了一番,这才回了绿央那方小筑。萧如松吹箫,禹梧桐就在旁边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倒也没觉得无聊。
差不多临近申时末,宗内弟子已经开始准备饭食,绿央一行人才回来。准备晚饭的弟子又急急忙忙去小厨房吩咐多做了些大小姐惯常喜欢的吃食。
等到各人收拾妥当,已经进入酉时,天也几乎暗了下来。算上“留守”在蓬莱的时珏和明护,加上明烛和南天,这顿晚饭足足有十多个人吃。林屿亲自搬了两张大桌来拼在一块,才算全部坐下。
明烛、南天和重竹并排而坐,绿央就坐在重竹身边。她吃了两筷子菜,便喊对面的萧如松。
“师兄师兄,我的东西呢?”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萧如松放下筷子,自怀中掏出一物。那东西由浅色素布包着,瞧着是一长根的棍状物。他轻轻一抛,那东西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绿央的手里。
绿央剥开那层素布露出那东西的真容来,原是一根溜直的木棍。
“谢谢师兄!”
绿央爱惜地摸了摸那根枯木,绿色的灵光流转,枯木之上冒出一截新芽和花苞,片刻后那花也绽放开来。
姜清河瞧着这花竟与自己腰间别的那朵状无二致,便道:“绿团子,你要萧师兄寻的就是这木鹤楸树枝?”
“是呀。先前我听风羲说雍州临近西州之地有一古树,已生长百余年,听她描述便知道是一脉的树。所以求了师兄去帮我取来一枝。免得没有个趁手的武器,你们老嫌弃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转了两圈那树枝,在场一些旧人都觉有些恍惚。只因那树枝跟绿央原先的魂器太像,像到大家恍惚间都以为就是从前那根。
“这树在西州和雍州交界处都能长得如此之好,果然好使。”
重竹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你先吃,给师叔看看。”
将那树枝递给重竹,绿央埋头吃饭去了。重竹接过来,手抚过一遍,树枝之上的灵光又亮了几分。他刚刚停下动作,便觉手臂被旁边的南天怼了一下。他会意,将这树枝又递给了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