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心里乱跳,这话一出,更是紧张非常,手里的饭菜也拿不稳,哐一声掉在地上,赶忙弯着身去捡东,谁成想,慌乱中又瓷到手,一片红的冒出来,有点疼,腿有点发软,一下子就蹲着,也不知怎的起不来,顾青岩也随着蹲下来,看着我手上的血,似乎很心疼地说:“你怎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疼不疼?”一边说一边找了布条帮我包扎好,又拿了新的碗筷拉着我在饭桌旁边坐好,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你昨日饮了酒,这又扎了手,要不过两天再去观音庙?”我去,那不成啊!我钱都花了,今日不去,岂不白白浪费我二十银?“我看过黄历,今日十五,正好适合外出,我们三一同去,也求个吉祥福利。”顾青岩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这观音庙人真多,庙前一颗大榕树,树上好多彩带飘飘,大多吉祥话挂在树上图个吉利,我随便翻开一个一看,上面写着:“今日桑榆晚景好,共祈百岁老鸳鸯”原来痴心之人不止我一个,我转身看着顾青岩,他笑意盈然地看着我,加上这周围的蝶飞鸟鸣,花木生香,微风荡漾,我只觉得如梦似幻,一时间不知身在何方。“文璟大哥怎的又发呆?”我回了神笑着说:“今日天气甚好,感觉清爽,就有些发愣。”顾雪飞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我,不仅他,周围也有很多女眷往我这里看,只听她说:“文璟大哥果然真的好看,比女子还俊,怪不得这么多女眷看着你。”我长得再俊,你哥不还是托了王媒婆找娘子?长得再俊,又有什么用?我面上还是笑了笑说:“咱还是去庙里拜拜。”等进了庙,我便瞧见李二神坐在那里,手拿着拂尘,穿着道袍,雪花胡子,带着一脸笑,我朝他望一眼,他自然也心领神会,上了三炷香,我们三个跪在下面请了愿,自然而然地来到李二神前面坐下。我拿出来我和雪飞的生辰八字说:“劳烦二神帮忙看看,这可对姻缘?”我低着头,顾青岩站在旁边,顾雪飞也是默默不语,就听得李二神说:“诶呀,这两位万不可结成亲,相克啊,而且容易有血光之灾,霉运不断啊,这姑娘是火命,先生是金命,火克金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一边说,一边缕着胡子。我心中暗笑,这李二神说的和真的一样,但面上那个苦愤地说:“诶呀,青岩,这可怎的好?我和雪飞这命格不和啊,实在做不的夫妻。”顾雪飞瞅着李二神,又看看我,眼露凶光,我赶紧拉着她,以防她去打李二神,一打肯定露馅啊!倒是顾青岩坐在前面,温声说:“不若二神也帮小生看看,我这婚姻如何?”李二神眯着眼,掐着指头,嘴里神神叨叨,突然睁开眼,大声说:“诶呀,这位公子的命格真是奇特啊,实在奇特,百年难遇,小神不敢讲啊。”顾雪飞脚踩着凳子,弯腰就拽着李二神的胡子说:“你这神棍,若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看你姑奶奶的拳头硬不硬!”我心里扑腾一下,就怕这李二神扛不住破功啊,连忙拉着顾雪飞说:“雪飞,让他慢慢说,你这样拽着他,他也没法说啊。”顾雪飞冷哼一声,坐在凳子上,我看着李二神,眼中有些紧张,倒是顾青岩不紧不慢,从容淡定地说:“二神只管实言相告。”李二神吸了吸气,伸直了舌头说:“这位先生命里多金多福,可就是个克妻的命啊!”他这一说不要紧,周围人倒吸一口气,都摇头叹息,顾雪飞又跳起来要去打李二神,顾青岩不冷不说:“雪飞休的胡闹,这命定之事也是无可奈何。”说着就往门外走,我和顾雪飞自然在后面跟着,等走到街市口的时候,就看见王媒婆满面怒气,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身上肥肉一拖一拖地也跟着上下晃悠,手中的烟袋枪指着顾青岩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顾青岩,拿着老娘当棒槌玩呢,你既然是个不举有残的,怎不提前告诉我?!我也好给你寻个缺胳膊少腿的,好歹歹,我惹得杨姑娘一家蹬鼻子上脸的骂我,以后我这媒婆的名声都搞臭了,还有谁家信媒找我?”☆、你既然要走,今晚就去花楼吧。顾青岩还没有动,顾雪飞伸手打掉王媒婆手中的烟枪,手叉着腰,走过去,拽着王二婆的耳朵咬着牙说:“谁告诉你我哥哥不举有残?”那王媒婆一边诶幺幺的叫,一边吵嚷嚷:“打人啦,打人啦,你哥哥是个不举的,还不让人说,你们兄妹不要仗着会两把功夫就欺我人老没力气,公道自在人心,大伙都来评评理啊。”!”她一边大声吵嚷,一边吆喝,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的嬉笑的,指指点点。我一看这情景,连忙走上前,笑着柔声说:“雪飞,这大街上的,你先放开王二娘。”然后偷偷看了看顾青岩,他竟然还是一脸风淡云轻,从容淡定。“雪飞,放开王二娘。”他说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往家走。李雪飞恨恨地放开李二娘说:“你这婆子,净胡说八道。”王媒婆眼里害怕,人多又怕输了底气,又骂骂咧咧两句,但看顾雪飞又要回过头打她,到底不敢再吭声了,我拽着顾雪飞说:“不用和这些人计较,我们先回家。”等到了家里,我先去做好了饭,今日桌子上异常安静,我眼观鼻,鼻观心,慢慢咀嚼慢慢吃,顾雪飞气的鼓鼓的,咬着菜就像咬着王媒婆一样,顾青岩一切如常,都让我觉得是不是有点打击太大了?!一顿饭吃的我心惊肉跳,吃完后,我洗洗碗,擦干手,笑着说:“今晚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顾青岩看着我,温声说:“文璟,喝杯茶再走,我有点事想和你说。”我拿着茶壶倒了两杯清茶,端给他,笑着说:“青岩,你想说什么?”“文璟对于我既克妻,又不举的事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难不成未卜先知?”我一口茶呛住,噎的难受,卡了半天,他叹口气走过来,替我顺顺气,等我终于面色如常的时候才说:“我自然是震惊的,只是,只是你不说,我也不好提不是?”他坐着抿口茶:“嗯,是吗?”他放下茶盏,面色清淡,整了整衣袖说:“既然我克妻,又不举,想来在这红尘中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若去礼门寺出家。”“什么?!”我腾一下坐到地上,只觉得天雷滚滚,炸的我头皮疼,睁大双眼看着他,惊异地问:“你说什么?”他叹口气,眉眼低垂,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文璟,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我脸上一片烧烫,心中只跳,我从来没有距离他这么近,近的他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我心中急乱说:“青岩,就算你克妻又不举,我也不会看不起你,更不会对你疏远,我”我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听了我的话,顿了一会儿,突然一笑说:“嗯,我一直知道文璟对我很好,对雪飞也是,只是既然你和雪飞的婚姻不成,以后就不要常来,对雪飞的名声不大好,明日我和飞雪便要进京赶考,现在启程,正好到时候赶上秋闱。”我心像被刀割一样,从来没有过的难受和绞痛,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眼泪扑簌簌的下来,低着头,泣不成声,抓着他说:“顾青岩,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他蹲在我身边,指腹轻轻地擦去我的泪,柔声问:“文璟为什么这么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我啜泣着问:“你们明日就要启程?”“嗯。”我擦了眼泪,狠狠心说:“你既然明日就要启程,看在我对你们兄妹十年照料的情分上,陪我去一次花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