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十二万六千……十二万七千……十二万八千……十二万九千……&rdo;
斋迪从坎雅&iddot;齐拉希瓦中尉的身后走过,斜身瞥了她一眼。她正在数贿款。两名海关巡查员姿态僵硬地站在一边,等着收回他们的权利。
&ldo;十三万……十四万……十五万……&rdo;坎雅不为所动地继续数着,听起来就像一首为财富、为沾满油脂的货板、为古老国家的新生商业而唱的赞歌。她的声音清澈,钱也数得仔细。只要是她数的钱,数目就绝不会错。
斋迪露出微笑。充满善意的小礼物看来没什么问题。
在200米外的另一个停泊板处,巨象们正嘶叫着从飞艇的货舱中将货物拉出来,并将货物分类堆放,以便海关部门检查和批准。螺旋扇掀起强风,让巨大的飞艇稳定在停泊板上方。干瘪的气球在空中旋转着。斋迪的那些穿白衬衫的手下已排成一列准备就绪,强风将巨象粪便的气味吹到他们周围。坎雅的手紧紧握住她正在数的泰铢。斋迪的手下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在强风之中,他们的手落在弯刀的刀柄上。
螺旋扇带来的强风消退了。坎雅继续数:&ldo;十六万……十七万……十八万……&rdo;
海关的人全身都汗湿了。虽然现在天气比较热,但也不至于流这么多汗。斋迪就没有流汗。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是那个被迫再交一次保护费的人,而且保护费的数目比第一次还多。
斋迪几乎对他们感到同情了。这些可怜的家伙不知道上层的权力结构发生了什么改变:贿赂的线路是否已经更改;斋迪是否代表着某个新的权力人物,或者转投了曾经的对手;他们不知道他在官僚机构中处于哪一层,对环境部的政策有多大影响。他们能做的只是付钱。这种突袭检查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凑出这么多现金,他对此感到惊讶。想必当白衬衫们砸开海关办公室的大门并抢占起降场的时候,海关的人也会这么惊讶吧。
&ldo;二十万。&rdo;坎雅抬头看着他,&ldo;都在这儿了。&rdo;
斋迪咧嘴笑着,&ldo;我告诉过你,他们会付钱的。&rdo;
对于他的笑容,坎雅并未理会,但斋迪不会让这点小事坏了心情。这是个非常不错的炎热的夜晚,他们搞到了一大笔钱,顺便还看了海关官员汗流浃背的样。这是坎雅的老问题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好运,她总是难以接受。她年轻时的遭遇使她失去了欢欣鼓舞的能力。那是东北部的饥荒。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那场饥荒中死去。经过艰难跋涉,她来到这座天使之城。就是在这段经历中的某处,她从此再也无法感受到欢乐了。对于任何形式的sanuk‐‐也就是欢乐,她都没有反应,甚至对于sanukak这样极致的欢乐也都一样,比如说他们成功地击溃了贸易部、泼水节庆祝这样的事情。因此,坎雅从贸易部拿到二十万泰铢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当然更不可能笑了,她只是在灰尘吹过来时微微眯起眼睛。不过,斋迪不会让这种事影响自己的情绪。坎雅没有感受欢乐的能力,这是她因缘的业报。
尽管如此,斋迪还是对她抱有某种程度的怜悯。最穷困的人也会有欢笑的时候,而坎雅则几乎从来不笑。这是相当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无论她是尴尬、恼怒、愤慨还是欢乐,她都不笑。这让其他人感到不舒服,所以她完全没有社交生活‐‐这正是她最终来到斋迪这一组的原因。除了他,没有人能忍受她这样的人。于是他们两人成了一对奇怪的搭档。斋迪总能找到让自己发笑的事情,而坎雅则是冷面冷心,她的脸像是用翡翠雕出来的一样,几乎总是一个表情。斋迪再一次露出微笑,默默祝福自己的这位副手,&ldo;那么,咱们把它装起来吧。&rdo;
&ldo;你这是越权行为。&rdo;一个海关官员低声说道。
斋迪满不在乎地耸耸肩,&ldo;一切可能威胁泰王国安全的因素均在环境部管辖范围内。这是女王陛下的旨意。&rdo;
海关官员的眼神很不友善,但他强迫自己露出愉快的笑容,&ldo;你懂我的意思。&rdo;
斋迪咧嘴笑了笑,试图打消对方的恶意,&ldo;别摆出一张苦瓜脸。我完全可以把要价提高一倍,而你们还是得照价付钱。&rdo;
坎雅把收来的钱装进箱子,而斋迪则用他的刀尖挑开一个已经破损的箱子。&ldo;看看这些,这就是你们竭力保护的重要货物!&rdo;他从箱子里翻出一捆和服。这也许是某个日本经理人的老婆的货物。他把这堆价值超过他一个月薪水的货物翻得乱七八糟。&ldo;我们可不想让那些贪婪的官员把这些东西都据为己有。&rdo;他咧嘴笑着,朝坎雅那边瞥了一眼,&ldo;你想要几件吗?这些可是真丝制品。日本人还在养蚕,你知道的。&rdo;
坎雅连头也没抬,继续整理现金,&ldo;尺码不合。那些日本经理人的老婆都很胖。农基公司的基因改造食物使她们摄入了过多的卡路里。&rdo;
&ldo;你们还打算偷东西?&rdo;海关官员的脸上仍然挂着礼貌的笑容,掩饰着一触即发的怒火。
&ldo;暂时没这打算。&rdo;斋迪耸耸肩,&ldo;我副手的品位显然比日本人高多了。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利润还是会回来的,这我能保证。今天这事儿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不便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