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他原不该出门,更不该一个人出来。
孟姝耳还想再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想起出门前她曾随口和他说了餐厅的地址,就把这个无用的问题作罢。
“为什么不接电话?”应许蹙着浓眉质问她。
“啊?我没看手机。”孟姝耳有点被他冷冽的神态唬住了,声音都放轻了一些。
“玩够了吗?”他又是冷冷地发问。
孟姝耳确认了她的感觉没有错,他有点生气了。
她犹豫了下,连番不停地问他说:“你不会是专程来接我回家的吧,电话打不通就自己过来了?你不知道你出行不方便吗?怎么来的?”
但应许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明白了自己有多自作多情,也得到了这个让人意外的坏消息:“你爸摔了腿,现在在医院,你和我过去。”
仿佛被一棒子敲到头顶,孟姝耳反应过来,马上返回座位拿上她的包准备去医院。
安宁和小可在这边看她和应许好一会儿了,安宁眼睛很亮,笑着问她:“应许来了?你怎么不让他过来啊。”
孟姝耳飞快地说:“我爸摔伤了,现在在医院,回头再说。”
然后不等回话,加快了脚步奔回应许身边,拉上他出了餐厅。
车上,应许跟她说清了来龙去脉。
孟父睡前出来拿水杯,客厅没开灯,他没看见路,被按摩椅的插线板绊了一跤,应许闻声出来的时候,他躺在地上痛得都动不了了,应许叫了120,随车一起和孟爸去了医院。
途中他一直拿着孟爸的手机给孟姝耳和她妈妈打电话,母女俩有事在身的时候,如出一辙地两耳不闻窗外事,竟没一个肯接的。
把孟父送去医院后,他只好乘坐出租车亲自来这里找孟姝耳。
孟姝耳想起她出门前爸爸还好好的,才一会儿不见就躺进医院了,她懊悔着就不应该这么晚出来,还吃什么炒蟹,亲爸被救护车拉进了医院她都毫不知情,还在那里吃吃吃。
孟姝耳很自责,生自己的气,心又为爸爸的腿伤紧紧揪着,想快点去医院见到她爸爸,握紧了方向盘把车开得很快。
“不要急,慢点开。”
此刻她着急上火,应许清冽的嗓音让她平静了下来。
孟姝耳紧绷的后背开始放松,放慢了车速,稳稳地开着车,她没有去探究,为什么这个人只说了短短六个字,就能够使她听从了他的话,也真的就没那么紧张了。
他们来到医院的时候,孟爸局部麻醉的药劲儿还没过,右腿打好了石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孟姝耳过去看着他,越来越多的酸涩涌上心头,她红着眼往后退了一步,后背不小心撞到应许身上。
他下意识伸手按了下她的腰,迅速收回,低低地说了声小心。
他不是故意去碰他的,只是避免她再踩上自己干净的球鞋而已,下一秒,一股暖香入怀,竟是孟姝耳扑进了他的怀中。
应许僵着后背,两秒钟的不适过去,他没有推开她。
孟姝耳头顶抵在他下巴上,头发顺滑柔软。
“我小时候经常住院,记忆里每一次都是我躺在病床上,我爸在旁边这样看着我,现在我长大了,我们却颠倒过来了,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她的额头贴在应许的锁骨上,抽了抽鼻子,弱声说:“可我还是难受。”
应许没有安慰的话,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被她最后衰弱的尾音挑了下心弦似的,他慢慢抬起手想碰碰她的头发,此时孟姝耳又松开了他朝后退了一步,于是他及时放下那只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孟姝耳抹掉眼角的水痕,恢复了精神说:“我有我妈牌友张阿姨的电话,我打过去让她跟我妈说一声。”
她说完,退出病房去打电话了。
应许转身面朝着她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脚下的雷诺仰头冲他呜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
*
孟母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也是非常自责地表示以后再也不打麻将了,又对着应许千恩万谢,今天多亏有他在家才能及时把孟爸送医,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孟母说医院有她一个人照顾孟爸就可以,让孟姝耳和应许回家休息,他们走的时候孟父刚醒没多久,看他情况尚可,孟姝耳才放心地带应许回家。
又开车回来,孟姝耳拖着疲惫的身子开了门,把包随手扔开,连自己的房间都没进,瘫坐在沙发上不愿起来。
应许坐在一旁,无声地逗弄着雷诺。
孟姝耳歇好了,回房间抱出被子和枕头。
她把被子往沙发上铺好,说着:“今晚我妈不回来,我们不用一起睡了,你回房间吧,我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