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承恩公府周家。
白日在定侯府上为晏家大小姐说了许多句公道话的周久思一回家,就被他的亲爹亲娘给逮住了。
周久思他爹倒是不怕事,只是有些不懂这个傻白甜儿子为什么老出去惹事。“人家晏大小姐被唐家公子推了,关你什么事?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阴私,你这个小傻子就这么掺和进去。”
周久思他娘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生的大儿子聪慧得很,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才智过人,这个小儿子呢,和他哥哥天生对照组,生来就傻白甜的很。别人不说的话,他冲出去说。别人都知道看眼色,他偏不管不顾的。
说实在的,要不是他的姓氏好,早就被人打断腿了。
周久思这次倒没有胡说八道的,而是正色道:“阿爹,你有没有想过,唐荣要是推得再重一些,晏大小姐已经没了。在生命面前,这些阴不阴私的,真有那么重要么?”
他真的不是在多管闲事。
周久思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晏大小姐确实已经没了,换来了异世的这个晏盈。
周久思爹听了,若有所思,最后一句长叹:“你所言不错。若是晏大小姐今日丧命,谁又为她讨公道呢。观今日韩氏所为,想必对这个女儿并不上心。你小子有一颗善心,一颗是非之心,难得。”
被父亲夸了,周久思颇有些得意。
周久思阿娘也与有荣焉地看着儿子。小儿子长大了啊。
在一旁听这一家三口说了半天的周老爷子嗤笑一声。
周久思爹:“阿爹?”
周老爷子本来是自娱自乐地下棋,一人分饰两角,听儿子一家人说起今日之事,却忍不住嘲笑儿子:“你觉得你儿子小傻子,我看你才是个小傻子呢。”
周久思爹:“蛤?”
周老爷子懒得下了:“枉你比你儿子多活了三十岁,还没看出你儿子来。”
周久思也不理会他阿爹的难堪,走到周老爷子面前,“祖父就别埋汰我阿爹了。”
周老爷子一指他爹:“你爹还不知道呢。”
周久思爹就是个翰林院里修书的,心思单纯,但自恃为人处世总比儿子多不少经验,才认为儿子今日冲动,又当了一回傻白甜的。“我应当知道什么,阿爹你倒是说个明白。”
周老爷子说:“你这个小儿子,明明一肚子心肠,转的九曲十八弯的,偏偏你这个做他爹的,都只看到了最表面的。儿啊,这也没有外人,阿爹就实话实说了,咱们姓周的,四个人,你阿爹,你大儿子,你小儿子,个个都比你聪明。”
周久思爹:“……”
蛤?他爹聪明他知道,他大儿子聪明他也知道,他这个傻白甜小儿子周久思怎么也比他聪明了呢。他不服。
周老爷子叹口气,对周久思指着他爹说:“告诉你爹,你今日为什么要插手此事?除了刚才告诉你爹的以外,还有什么原因。”
周久思手指拈起一枚黑棋,补上他祖父的残局,忽的一笑:“咱们家不是靠圣心立足么?”
周老爷子眸中闪过满意:“何来圣心?”
周久思:“祖父装什么?咱们注定是太上皇的人,周家和太上皇的关系世人皆知。”
太上皇娶了周家女,也就是周老爷子的姐姐,虽然周太后去得早,但太上皇一向和周家关系很好,对周老爷子这个小舅子十分不错。而周家也很识趣,虽然是后族,却从来不争权夺势,也不喜欢走到台面上,特别低调。
这对祖孙说的津津有味,周久思他爹就有些不明白了:“阿爹,陛下不也是姑姑的孩子么?”
陛下虽然是太上皇和仙蕙太后的小儿子,但到底和周家是隔了一层的。更别提,圣人是个极有个性的人。
嗯……
周久思对他爹说:“良禽择木而栖。跟对了主子最重要。我们周家是捆死在太上皇这条船上的,既然这样,就别做什么脚踏两船的美梦了。”
周久思爹震惊了一下,又说:“可,可是太上皇都退位十五年了,如今只是游历在外。他们父子之间,难不成,难不成还……”
周久思爹属实想不得这个问题,要是太上皇除了陛下还有别的儿子也就算了。偏偏太上皇就只有两个儿子,出色的嫡长子意外死去之后,就只有这嫡次子能拎起来用一用了。难不成他们父子还能相争?
是,他承认陛下的水平远远比不上太上皇,也比不上他那个没做过皇帝的哥。
但,就算太上皇争赢了,还能让谁当继承人?
周老爷子道:“近些年陛下越发荒唐。虽然太上皇不明说,但我也知道他不满。”太上皇把皇位直接扔给儿子,自己出门游历天下,但偶尔还会回一回燕京,找自己的小舅子聊聊。
不管太上皇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周家都是不可以首鼠两端的。想来这个小孙子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太上皇对晏家尤其是晏首辅很不满,所以今日才借题发挥,揭出首辅夫人不慈的一面。
周久思微笑:“祖父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