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年在厨房翻了许久也没找着目标,反而是洛承远越过他身子,从他忽略的门槛边找到一篮子姜,洗净切丝,盛在碗里。
“过来。”洛承远忽然出声,莫年就乖乖走过去了。茶壶被洛承远夺了,沿着碗壁注水,姜丝随之浮浮沉沉。
“你怎么知道……?”他喝姜茶,向来不在沸水中煮,只在开水中淖一淖,泡一会入味,略放少许的盐。
“李先生是这么做的。”洛承远学他的说法。
莫年摸了摸鼻子,同洛承远一道去主厅。他捧着瓷碗小口地喝茶,又松松散散地与洛承远胡天侃地,最后兜兜转转绕回他本来的疑惑。
“你是……国民党军?”
“上校。”
莫年瞬时有些头疼。
他在苏联递交了入党申请,回国时档案随着他一路漂流,仍然盖着个□□的戳子,苏联还是中华民国国的暂且不论。而如今国共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他家又住了个国民党高级军官……
“你真不打算走?”这句话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了。
“军伤批假。”洛承远回答地理直气壮,面皮都不红一下。
“况且李先生收留我了。”得,李管家都搬出来了。
莫年撇了这茬不管,对军伤反而兴致勃勃:“什么伤?我看看?”
洛承远这边却沉默了一会儿:“弹片,治得了?”
“弹片……”莫年咋舌。他在莫斯科修双学位,病理学修完专攻物理,理论基础忘个干净不现实,弹片说的有些模糊了,若是子弹还好说些,炸弹就……
莫年一肚子疑惑此刻又多出来一个,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军区疗养?来我家?”
“我来找你,你信不信?”
三
“我一介留学生,你找我何事?”莫年白他一眼,显然是不信。
“那就是了,不如你想个你信的说法?”
洛承远捻着一块桂花糕吃得乐呵,糯米粉沾了他一手。大概是同莫年说话的缘故,像是噎着了,咳嗽了几声。莫年慢悠悠推了一杯白水过去,看他咳得厉害,又安抚式拍了拍他后背。洛承远看都没看一口灌下去,原本是呛得眼角泛红,这会儿却是险些烫破舌尖,眼泪硬生生憋了出来。洛承远怨怼地瞪了莫年一眼,嘶嘶吸着气溜出正厅了。
这是打击报复,小孩子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