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人生短暂。徐西陆突然觉得,或许应该对爱自己的人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
宋衍澈已经没有回握住他的力气,只能抬起另外一只手,描绘着徐西陆精致的五官,“西陆,下辈子,你能不能多喜欢朕一点?”
徐西陆鼻子一酸,心中大恸。
“愿来世,只有你我二人,结寻常……布衣……”宋衍澈说着说着,气息渐渐微弱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停了的雪又絮絮下了起来,软白无暇,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一片雪花落在宋衍澈垂下的长睫上,徐西陆看见了,小心翼翼地探出手,雪花一碰到他的手就融成了雪水。徐西陆收回手时,无意中瞧见了宋衍澈狐裘下似乎藏着什么。他稍稍动了动狐裘,才发现那是一个只有半面的狐面面具。
一连串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复苏——月元节,狐面,药香,还有那双含着秋水的双眸。
——竟然是你。
徐西陆站了起来,由于跪坐得太久,他的双腿有些发麻。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静心殿门口,不知为何就瞧见了宋衍卿的脸。
宋衍卿看见他,神色十分担忧:“西陆,你……怎么了?”
徐西陆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宋衍卿意识到了什么,越过他冲进殿内,撕心裂肺地喊着:“皇兄——”
承宁八年腊月初七,承宁帝驾崩,与先皇后合葬与京郊皇陵。
各家各户刚摘下的百绫又挂了上去,这个年,在一片萧瑟肃穆中过去了。
宋衍卿跪在太庙前,一如八年前先帝驾崩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有皇兄陪他一起跪,那个时候,上头还没有皇兄的牌位,那个时候他还是小皇子,而不是现在的摄政王。
刘进忠推门而入,轻声道:“王爷,徐太妃,没了。”
这个消息没有在宋衍卿心中掀起半点波澜,“怎么没的?”
“徐太妃疯疯癫癫了半年,今日一早,不慎掉进井里,宫女发现得晚了,就……”
“她的后事一切从简,葬入妃陵罢。”
“是。”
见刘进忠没有告退的意思,宋衍卿问:“还有何事?”
“王爷,先帝走之前,曾有口谕。”刘进忠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有迟疑。
宋衍卿寒声道:“说。”
刘进忠忙道:“王爷,先帝命小徐大人为其……守陵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