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站照片似乎比一个遥远的光荣奖项更让她激动。吕文维静静地坐了会儿,最后和她说,感谢你。
戴安娜愣了下,有些不解。
吕文维笑了笑,“虽然我和你们不是同根同源,作为一个记者,我也该随时保持中立,但作为女性,我感谢你。那些举着武器,随时随地侵犯妇女孩童的男人们和你相比,是懦弱渺小至极的。“
她站起来,和戴安娜握手告别,推开门时留下一句很是发自肺腑的话,“你会鼓舞许多和你有同样理想的女人。”
她走出那间办公室,朝Judith那间走,采访前Judith和她交待,结束了和戴安娜的访问就去找她。
走出去几步,她突然停了。
走廊的拐角处立着一个修长的背影,白衬衫黑西裤,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叉立着,靠在墙边,那样子分明是在等人。
吕文维微微地动了动眉毛,她将领子一拢,头巾稍稍松了一点,脖子不自觉地拎了起来,露出幼时练舞修出来的美好背部线条,然后她提着公文包,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地快步朝前走。
“文维。”
吕文维一路走过去步履飞快,就像早晨急着赶去上班的CBD小白领,她目不斜视地刚走过拐角,听到了这一声。
吕文维舔了舔牙,转过头时演了个十分逼真的惊讶。
她和闻尔对视了两秒钟,恍然大悟般地说,“非常抱歉,我不常在这遇到中国人,您是?”
那天吃夜宵的时候,章立秋和他玩笑似的说过一嘴,吕文维这个人脸盲且心大,说不准一下认不出你呢。
闻尔当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想的是,绝对不可能,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结果,现在当场被打了脸。
闻尔内心相当难以言喻,脸上僵住了片刻,对着吕文维的那一脸茫然,顿时有些舌头打结。
吕文维心想,不是要给我惊喜的吗?喜呢?
她歪着点脑袋笑笑地看着闻尔,“我好像对你有点眼熟。”
闻尔暗自郁闷了一把,然后无奈地说,“我请你吃过饭,跟你发过好多次信息,你竟然……”
他有些失落,原本计划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手撑在拐角处的立柱上,深深地看向吕文维的眼睛。
直到吕文维被他看的耳根子有点发红,闻尔突然说,“你玩我呢?”
那一声“你玩儿我呢”像个小虫子一样,轻飘飘地钻进了吕文维的耳朵,让她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痒。她的上牙齿尖不自觉地轻轻咬了下唇,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落在对面不到半米的闻尔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闻尔站直了,前倾着朝她的公文包伸出手,“看着挺沉的,我帮你拿。”
吕文维笑眯眯地说,“不用。很轻。”
“你这样,怎么给别人机会?”闻尔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低着头,对上吕文维的视线。
吕文维被头巾挡着的耳廓有点热,她抬手搓了搓,仰着头问,“请问这位先生,我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闻尔静静地看了会她,想用手指刮一把她的鼻子,忍住了,把手插在兜里,说,“我得承认,你还真的演技挺不错。可你的身体却往我这靠了些。要是真认不出我,对一个陌生男子,这一套肢体语言能充分说明,你也太没警戒心了。一个常年在战地的人,我觉得……”
他前倾了一点身子,和吕文维离得很近,低声说,“我觉得吕小姐不会这样不专业。”
吕文维在他靠近的一瞬,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肥皂清香。她虽然脸盲,但老天对她的补偿是,她的嗅觉记忆十分不错,还记得在北京的那顿饭,闻尔身上的男香。
“唔”,吕文维一笑,“闻先生入乡随俗得很快啊。”
闻尔顿了下,没听明白。
吕文维用两根手指捻了下靠近自己的衬衫领,“洗得挺干净的。女助理洗的?”
闻尔听着这话里的微妙意味,眯起眼睛,嘴角轻一挑,“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你上网搜我的新闻了?”
吕文维和他四目相对,距离不到20公分,不可控制的呼吸一滞。她第一次见闻尔时,闻尔化了妆,五官有些过于精致。现在,脸上连粉底也没有的这个男人,反而让她觉得更好看了。
距离近得可以看见他鼻尖上的一点汗,和嘴唇上面一点点小胡渣。吕文维压着过快的心跳,平稳地诚实回答他,“那天原本想搜你的新闻,结果网络断了。巧的是,第二天,我领导给我发了封邮件,提到了有个国产男明星来了这。我一查,就知道了。”
闻尔笑笑地看她:“哦。那天?那天为什么想搜我?”
吕文维把他推开一点,“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位男士,我好像和你还没那么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