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当年出去时的那个她。
战争给人带来的恐惧并不会随着习惯而消失,而会成为一种常态。比如永远不会熟睡,比如日常化的噩梦,比如当从战争里回来,看到天堂一样的祖国,美好的和平生活,却会陷入三不五时的抑郁之中。
才刚刚从抑郁里走出来,不止是答应她妈,吕文维自己也这样想,再也不去战地了。
但为什么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呢。吕文维把剩下那半杯水喝完,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犯贱吧。”
她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香格里拉酒店离她家开车至少要两个小时,她还得挪出一点时间看看资料。
于是她点开外卖app随意下了个单,然后光着脚跑去卧房一旁小小的洗手间洗漱。她匆匆冲了个澡,摸了一点润发乳,吹干头发,用一条黑色发圈把毛躁的头发挽了个马尾,然后坐到电脑前开始看章立秋给她发的资料。
闻尔,并不是真名,是个艺名。娱乐圈邪门得很,好多人改个名字就红了。
闻名遐迩,这个名字改得不错。
照片章立秋也发过来了,吕文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果然仍然是她脑子里千篇一律的男明星长相。
作者有话要说:玛丽科尔文:泰晤士报资深战地女记者。2001年4月16日在采访斯里兰卡内战时被手榴弹炸伤不幸失去左眼,2012年2月22日在叙利亚霍姆斯市中弹身亡。
在中外知名战地记者中,女性记者占比非常高。中国的知名战地记者许多是女性。
2003年,伊拉克战争,全球第一个报道的媒体(领先10秒)是新华社。
☆、我们闻闻想请你吃饭
吕文维嚼蜡似的吃完了外卖,对着电脑扒了两个小时资料,不自觉地就忽略了闻尔,把贾导电影的国内外影评看了个七七八八。近四点,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抓上车钥匙,准备出门去。
在门口的落地镜前,她扫了一眼自己的尊容,想起今天要去的是个五星级酒店,转身回卧室换了条小黑裙,随后从一堆运动鞋里扒拉出来仅存的一双红色高跟,这还是她给人当伴娘时买的。她正想换鞋,又想起当伴娘那天脚痛得龇牙咧嘴,于是拎起那双高跟扔进包里,准备去到酒店再换。
路上塞车就耗了半小时,吕文维到达酒店大堂时是晚上六点零五分,她匆忙去洗手间换了鞋,抹了一点不知什么色号的口红,人模狗样地去签到。
吕文维第一次在国内跑娱乐新闻,还没分清楚电影宣传方和闻尔工作室的宣传,包里就被巧妙地塞了两个信封。她心里暗道一声,“特么还是娱记好啊。”于是也不客气,丢了张章立秋的名片在签到台就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的水晶灯庞大耀眼,吕文维眯着眼睛找了一个相对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正面墙的屏幕在播电影的宣传片。电影是个民国片,免不了有两个战争场面,吕文维看了两眼,正看到男女主在炮火下相拥。
她在心里暗笑了两声,真正的战场上,根本不会出现衣装完好,脸上干干净净的情侣在拥抱,这电影先不说好坏,起码不怎么写实。
吕文维不了解国内娱乐圈,她要是了解,就会知道,贾立明已经算相当不错的纪实主义导演,起码不会出现手撕鬼子这样坑爹的镜头。
于是她更没了兴趣,觉得下午那堆资料言过其实,保不准都是软文。
她拿出手机来翻,国际部的头儿给她发了条微信:“上级要求,S战场情况极其复杂,赴S国记者需要统一集训,为期三个月。”
她回复:“三个月要错过多少新闻?我是老战地记者了,十五斤的防弹衣穿着跑过一公里,知道哪里最危险,也会躲,从恐怖|分子手里逃过。要培训什么?”
领导回复:“别废话。下周开始。”
吕文维:“……”
她把手机丢到包里,叹了口气。这时宴会厅响起广播,“请各位来宾就坐,我们的发布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吕文维拿出笔和本子来,身旁一个小姑娘奇异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没见过这年头还有拿纸笔做记录的记者。
吕文维朝她笑了笑,用笔头指着自己,“我是老人家。”
小女孩瞄了瞄她就不说话了,拿自拍杆举起来两台手机做好准备。
广播了二十分钟“就快开始了”还是没开始,吕文维郁闷地又把手机翻出来,给章立秋发微信,“娱乐活动都这么不准时么?”
章立秋正在和相亲对象吃饭,心不在焉地回复,“我等过五小时的。”
小姑娘举着两个手机二十分钟了。吕文维和她搭话,“你手酸吗?休息下吧,我看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