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蒋芃还觉得姜巽离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可恶。
他走上前,把车门上贴着的几张符纸狠狠拽掉,这才打开车门坐进后座。后座上放着姜巽离的背包,姜巽离刚才说,有一把重要的桃木剑放在包里。
蒋芃拉开背包,果然看到一把上面绑着五片铜钱的木剑,这回那小子倒是没有骗他。
他握住剑柄,想要将桃木剑从包里抽出来。
然而变故突生!那把桃木剑在蒋芃握住它的瞬间骤然变得重如千钧,带着蒋芃的手臂,狠狠砸到汽车后座的座垫上。
蒋芃发现,他根本松不开手,只能像一只被夹子夹住尾巴的老鼠,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他盯着手里桃木剑的剑柄,看到剑柄上由朱砂绘制的符纹,想起刚才姜巽离对他说的话。
——“那东西很厉害,没有桃木剑,我对付不了。”
蒋芃瞪着把自己第二次困在车里的桃木剑,眼眶渐渐红了。他颓然靠在座椅背上,控制不住地苦笑出声。
姜巽离又把他骗了。骗进他自己的车里,让他远离大楼中的危险。
蒋芃抬头看着矗立在夜色中的写字楼,眼前出现的,却是刚才姜巽离险些从高处平台坠落的画面。
不行,他必须去。
哪怕他帮不上忙,能够在危急时刻,帮姜巽离挡一挡还是可以的!
蒋芃闭了闭眼睛,反手从身后背着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
复合弓使用的比赛箭支是没有刃口的,箭簇是简单的圆锥形,却也同样锋利,稍用点力气,划破人的肌肤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蒋芃把箭簇的尖端抵在自己的手腕,压在腕部极为明显的血管上。
他记得,姜巽离的许多符中都用了血。既然人血可以溶入朱砂,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血液可以冲淡符纹的效果?
蒋芃闭了闭眼睛,一咬牙,将箭簇刺进了手腕……
姜巽离来到伏羲大厦二十三层,转向西侧那道横亘在走廊中的大门。
这层有一半空间都属于同一家公司,也就是曾经在周大文手中盛极一时的那家投资公司。而此时此刻,这占地面积极广的公司里,却是一片清清冷冷。
姜巽离感知到的鬼气就在这里,然而,这里却并没有人在。
他将一张明光符扣在手里,推开被断了电的磁锁门。
办公室里阴气森森,即使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灯火辉煌的城市,这里仍然透着沁人骨髓的寒意。
忽地,姜巽离猛然转身,反手将明光符激发。
符箓倏然闪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却又在瞬间被一股黑气包裹,无声湮灭。
姜巽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靠在落地窗玻璃上。
一只惨白的手卡着他的脖子,缓缓成型。然后是被西装包裹着的修长的手臂,随后,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凝聚出头颅和五官。最后,黑气凝结出两条优美的长腿,结结实实地站在了办公室由竹木拼接的地板上。
这个人,不,这只鬼的形象,正是年轻了几十岁的周大文。
它看着姜巽离,缓缓勾起嘴角笑了,手上的力道渐松,放开了姜巽离的脖颈。
“我可以杀死你的,知道吗?”厉鬼周大文说。
姜巽离伸手去摸符箓。
一股黑气如子弹般轰击在他的手腕上,登时鲜血迸溅!落地窗玻璃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小洞,裂痕呈蛛网状放射而出,沾染了姜巽离的血液,那抹殷红因毛细作用在玻璃裂缝中缓缓扩散着。
姜巽离心里一沉:栽了。
这只厉鬼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甚至,它的最强状态并不是附身于人的时候,而是此刻,以自身凝聚出实体的时候。
但既然这样,他又何必非要附身于人,借助别人的手去取人命呢?
厉鬼周大文仿佛看出了姜巽离心中所想,他呵呵笑了几声,道:“品尝仇恨的滋味,是很令人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