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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ldo;开得多快啊！真棒极了！&rdo;纳迪娜惊叹道。

&ldo;你过去有没有坐车兜过风？&rdo;

&ldo;在巴黎坐过吉普车，可从来没有开得这么飞快。&rdo;

这也是一种假象，是对自由和力量的习惯错觉，可是，纳迪娜却无所顾忌地接受了这一错觉。她降下了所有的车窗玻璃，贪婪地饮着风尘。若亨利听她的话，那他俩永远别想下车；她喜爱的，是以尽可能快的速度，飞驰在公路和苍穹之间，而对周围的风景几乎无动于衷。然而这景色是多么美啊！金合欢铺撒着一层金粉；片片桔林无边无际，枝头挂满了浑圆的果实，疑是远古时代恬静的乐园；巴达拉山怪石巉岩，呼声阵阵；两条庄严的石阶肩并肩通向一座黑白分明的教堂；贝雅的街上久久回荡着第一位修女昔日失恋时的泣诉声。在散发着非洲气息的南部，矮小的驴子永不停息地旋转，从干渴的大地里汲取微薄的一点水；遥远处，在红土地上深深扎根的龙舌兰丛中，一座光滑闪亮的乳白色的房子时隐时现，给人一片虚假的阴凉。他们沿着山路往北行驶，路旁的石块仿佛盗走了花朵鲜丽的色彩：有紫罗兰色，有红色，也有赭石色；紧接着，在米尼奥和缓的山坡上，流光溢彩的石色重又归还给了满目的花卉。真的，美丽的景色，它飞速地向后闪去，让人来不及细想掩藏在背后的一切。无论在花岗岩质的海岸，还是在阿尔加维滚烫的道路上，农夫们总是赤裸着双脚行走，不过很少与他们相遇。欢快的景象在红港消失了，这里，肮脏的海水色如殷红的鲜血；破旧的房子比里斯本的还更加阴暗潮湿，里面挤满了一丝不挂的儿童，墙上贴着告示：&ldo;不卫生，严禁居住。&rdo;几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身披破麻袋在垃圾箱里寻找破烂。吃午饭时，亨利和纳迪娜只得躲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深处。可他们还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那一张张小脸扒在小饭馆的窗玻璃上。&ldo;我恨透了城市！&rdo;纳迪娜怒气冲冲地说。她整整一天独自呆在房间里，次日上了路，才勉勉强强松开了牙关。亨利也没有设法逗她消消气。

原定返回的那一天，他们在离里斯本三小时路程的一个小港停车吃了午饭；他们把车扔在小客栈门前，登上了一座俯瞰大海的山丘；山顶高耸着一轮白色的风车，车顶盖着绿色的板瓦，车翼固定上了一个个窄颈小瓷瓮，风儿一吹，呜呜欢唱。下山时，亨利和纳迪娜在葱葱茏茏的橄榄树和花团锦簇的巴旦杏树中奔跑，林中大自然的乐声紧紧伴随着他们。最后，他们一屁股坐在小海湾的沙滩上，一艘艘小船张着锈迹斑斑的风帆，迟疑不决地缓行在昏暗的海面上。

&ldo;我们在这里多好。&rdo;亨利说。

&ldo;对。&rdo;纳迪娜神色阴郁地说，接着又说了一句，&ldo;我饿死了。&rdo;

&ldo;这是明摆着的，你一点东西也没有下肚。&rdo;

&ldo;我要的是煮鸡蛋，可他们却给端来一碗温水和几个生鸡蛋。&rdo;

&ldo;鱿鱼味道很美，蚕豆也很好吃。&rdo;

&ldo;只要有一滴油星，我就反胃。&rdo;她气呼呼地吐了一口唾沫：&ldo;我唾沫里还有油呢。&rdo;

她突然脱去衬衫。

&ldo;你这是干什么？&rdo;

&ldo;你不明白？&rdo;

她没有戴胸罩，仰天而卧，把两只富有弹性的乳房裸露给太阳。

&ldo;不行，纳迪娜，要是有人来。&rdo;

&ldo;谁也不会来。&rdo;

&ldo;我愿意这么认为。&rdo;

&ldo;我才不在乎呢，我想感觉一下阳光。&rdo;她任海风抚摸着乳房，任细沙逗弄着头发。她凝望着蓝天，怪嗔地说：&ldo;既然是最后一天，应该尽情享受。&rdo;

亨利没有答话，她唉声叹气地问道：

&ldo;你真的非要今晚回到里斯本？&rdo;

&ldo;你完全知道那里有人等着我们。&rdo;

&ldo;咱们还没有见到山呢，他们都说山色最美，咱们可以再饱览一番。&rdo;

&ldo;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有人要接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