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渔村是几人留得最久的地方,这里的风土人情都恰恰合了几人心意。在路上的这一年里,总有几个月会发生一次这种事,一直到现下才鲜少出现了。但苦童仍是谨慎,依旧没法放下心来。
“冬儿乖,你要是累了,便留在爹爹怀里睡一会儿罢。”苦童终究是没法对这孩子狠下心,弄了个襁褓将她绑在自己身前。
然后转身对还在酣睡的清毓说道:“守好家,等我们回来了再一并去镇上。”
屋内传来一个含含糊糊地“嗯”,苦童这才出了门。
小渔村的几家主人都聚在沙滩上,自然还少不了阿昀和封清河二人,他看着苦童怀里的瓷娃娃,都纷纷笑出声来。
“冬儿都这般困了,还跟着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爷们赶海,当真有出息啊!”
苦童笑了笑,又捏了捏怀里腼腆女孩的脸蛋,这才跟着跳上甲板。
龚大海是渔村有名的掌舵人,开的大船小船都极是平稳。照例在深水域撒了网后,才去了一处物资丰厚的滩涂。
几人纷纷撸起袖子挽裤腿,打着赤脚跳进后才躬身拾了起来。
多亏了昨夜的狂风暴雨,才弄得那滩上满是宝贝。赶海看得是天,不好的时候常常只有些小蛤蜊,值不了几个钱。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什么鱿鱼墨鱼应有尽有,更别提什么花斑蟹梭子蟹了。
苦童也麻利地四处捡拾,大大小小的装了一个麻袋才弄好。他怕晚冬会觉得累,便时常走走歇歇。
结果小家伙这会儿竟也不困了,大眼珠子四处转悠,似是也来了些玩性。苦童便给了些小蛤蜊给她自己抓着,自己又继续弯下腰干活。
等几人都捡的差不多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海边气温向来比镇上高,几人更是背对青天,早已汗流浃背了。便收拾收拾上了船,准备去那小镇上卖。
这海上的物什,总是新鲜的最好,虽说几人已经非常累了,回了自家屋子稍作洗漱后也得出门贩卖。
这会儿的清毓可算是醒了,他看着苦童身后的东西不由惊叹:“你们真是去赶海了么?怎的拿了这么多回来。”
临屋的封清河适时走了出来,笑着道:“昨夜下了雨,好东西自然少不了。”
清毓看着他总有些不自在,又是红脸又是挠头地躲到了苦童身后,竟比那乌龟还要缩头缩脚。
苦童见状笑而不语,也由着他去。
自从年前封大夫对清毓袒露了心意后,清毓总是能躲就躲,窝囊得不得了。可人家受了些风寒就着急的跟个什么似的,又让苦童送去了一堆药,就是不肯自己露面。
苦童看破不说破,心里对清毓的心思也是明白的很。
清毓本是不想和封清河一道去镇上的,却想着昨夜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帮苦童的模样,那怎么着也不能打了自己的脸啊,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镇上人来人往,各各脸上都挂着热络的笑,一派和谐之景。街口卖菜的王大妈憨态可掬,笑眯眯地望着苦童几人。
“来啦?这会儿带了什么好吃的?”据王大妈说她家祖籍在江南,说的话也是最像京腔的。
“对,赶海碰到不少好东西,王妈可以带些去……”
“不打紧不打紧!你们辛辛苦苦了好半天的,卖都没卖就要送我,哎哟,实在不好意思……唉,要我那儿子能有你们一半勤奋就好了……”
苦童哂笑两声,瞧瞧挪去了一边,显然不想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诶,阿童莫要走啊,我上回和你商量的事儿可都想清楚了?”王大妈劲儿大,伸手就将苦童拖了回来,“我儿子定是娶不到媳妇才这般懒惰的,娶了媳妇定会非同凡响……阿童,你就给王妈赏个脸罢,见他一面就好。”
苦童推脱不得,偏生封清河等人还用看戏的姿态袖手旁观,都躲了有三次了,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颔首:“好吧……那就看一眼罢。”
王大妈兴奋地突然跳起,对着苦童的背就猛地一拍,喜上眉梢:“择日不如撞日,卖完了就来罢!”
苦童强颜欢笑,点完头就跑回清毓身旁,长吁一口气:“你这次为何都不帮我了?”
清毓笑得相当灿烂,一把坐在路边:“既有这种机会,何不成人之美呢?”
清毓这人干活儿不行,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利索的很,在和街坊邻居款家常的时候,就把人苦童的老底都给扒个干净,还添油加醋地说是因为丧了偶,苦童现下一人居住是多么地寂寥云云。
这下人人都知晓苦童是个守活寡的坤泽了,但街坊邻居非但没嫌弃,还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围着给苦童相亲。一来苦童都生的俊,干活儿又卖力,婶婶大妈们就好这一口,二来雍昌民风淳朴,早对改嫁一时不甚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