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露迷惑,但是主子既然如此说了,便只得照做。苦童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脱掉了,又从柜子里挑了一套低调的衣裳穿在身上,这料子舒适服帖,且做工精良,从未穿过这般好看衣服的苦童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弄脏。
而他此日清晨,便是要给那日差点烧死自己的温夫人敬茶。
第3章起风波
苦童到了慈沁苑的时候才知晓自己那偏院不过小巫见大巫。这里门前种着大片月季,两旁是两株阿娜多姿的梅花,长廊对面就是一方水池,池心伫立一座高亭,屋舍四面皆是,竟有一个青云寺那般大。
他低顺地收回目光,步履匆匆进了大门。
只见屋内四周皆是女眷,正位坐着的便是那位蛇蝎心肠的温夫人。
还未走近几步,温夫人左手边的老妇忽然呵斥苦童说道:“跪下!”
苦童吓得浑身一颤,却也悠悠地跪下了。
“你可知错!”温夫人右边那老妇紧随其后。
两人具是怒目圆瞪,活要给苦童瞪出两个窟窿。
苦童茫然地摇摇头,对着中间泰然自若的温夫人以示疑惑。
“进了我们温府,就要守好这儿的规矩。看看外头的天都多亮了,说是日上三竿都没人不信吧!只怕夫人这杯茶哟,到了晚上都不见得来哦!”这殷婆婆性格极其泼辣,语气甚是夸张,嘴巴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末了还对苦童劈头盖脸的狠骂一通。
昨夜被那软床绕的一夜未眠,虽是晚起了点却也不过寅时,远不及“日上三竿”那般夸张。苦童被骂的憋屈,涨红了一张脸却有不知如何反驳,可是师父只教过他做人应当虚怀若谷,而不是以牙还牙。
的确,雍昌民风开方,男子同男子成婚已是屡见不鲜,许多陈年旧俗早已随着时光埋汰,温家家风早已不似从前那样繁琐迂腐。而且,若是这妾室不来向大夫人敬茶,也无人会真正去怪罪此人。
只不过是那日她忽然告知温怀舟要纳妾的消息,气得这小子整日不落屋,在梦香楼里整日花天酒地,活要气死徐凝梅了。却也思儿深切,本想昨日好不容易在家睡了一日,今日又走了,气的徐凝梅满肚子气无处可撒。
今日看到这刚过门的媳妇更是气绝,只把自家儿子怨恨她的气撒在这无辜孩儿身上。这俩嬷嬷也是狠角色,上来就把苦童里里外外批了一顿,温夫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里却是舒爽多了。
苦童却不懂这些深宅大院的管教,临近出门时那燕华燕英也未说一句不合礼数,便以为这一身打扮并无大碍。
其中那名殷嬷嬷先是上前一步,“主子,老身念做您是初犯,定会从轻发落,可这戒尺无眼,下手狠了还请多担待担待。”这嘴上说的是道歉的话,可那怒目圆瞪的眼珠子却是瞒不了她的。
苦童忽然慌了,看着身边的这些人企图得到一些救助。
那温夫人见他这样心里都乐开了花,可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不忍心的样子,于是她忧愁地望着殷嬷嬷说:“这孩子年纪尚小,打个二十板子意思意思就得了。”
这下屋内的大主子都发话了,几位仆从岂有不行之理。那佩儿檀香上前就来制住苦童,那另一位陈嬷嬷手劲极大,擒着苦童的两只手心向上。
苦童纵使有再大的力气也挣不脱这几个擅在温夫人手下教训人的狠角色,这么想着,那木制戒尺就打在了自己手心下。
一记,两记,三记……
这殷嬷嬷一下更比一下重,原是苦童这种粗事干的多的双手都耐不住这般疼痛,不自觉轻叹出“嘶嘶”的声音。
漫长的二十板子终于停下,苦童只感觉自己的双手火剌剌的,不仅如此,还肿成大大小小的包。见此状况,身边这些丫头嬷嬷才放开他,其中那个丫鬟檀香还“好心的”帮助扶他站起来。
这才刚站起一会儿,陈嬷嬷又紧随其后。端着热茶就让苦童敬给温夫人,可是刚打肿的手连杯子都快捏不住,更何况还是这温热的茶杯。
苦童拿杯的手微微颤抖,这一路上撒出了不少水。虽是温水,洒在刚打过的手上无疑是火上浇油,好在苦童咬紧牙根忍住了。可这陈嬷嬷偏偏让他重来,说是这么颤的手撒了这么多水,还想让大夫人喝些什么?
于是苦童只得重来,一次,两次,甚至三四次,指头逐渐快包不住手心,手心也开始泛紫的时候,这些人才善罢甘休。这殷嬷嬷还说,苦童在这深山里长大的定是礼数尽无,让他日后都来此地与她学习。
苦童只得应允。
徐凝梅喝着这口“来之不易”的温茶只觉通体舒畅,看着苦童的手愈来愈紫,也不好让这刚过门的在自家府里缺胳膊少腿的,命殷嬷嬷给他安排一名大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