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才,敢问先生是哪位将军?”江明风也不得不折服于此令牌,心里却又个想发愈来愈清晰……
温怀舟之所以还带着这块令牌不过是留有一个念想,此物常伴吾身,跟着自己打了近三年的仗,一时半会儿忽而解下反而还不甚习惯。但他一路上从未暴露过身份,今日拿出,确是无奈之举。
“鄙姓温。”温怀舟说的相当隐晦,并未正面承认过自己是将军。但他仍是心生愧疚,还对跪下的人作起了揖。
闻言,地上的人们都惊喜交集,更甚者直接对他磕起了头来。
“是温将军!是温将军!温将军就是咱们的救世主啊!多亏了您,咱们这沿海的闽州才不受波及啊!”
“是啊!曾听闻温将军骁勇善战,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感谢温将军!感谢温将军!”
一时间,温怀舟被称赞的浪潮所淹没,他始料未及,却又有些难以言喻的羞愧。
他在外头打仗打惯了,人间世事基本上不闻不问,回京后又得马不停蹄地寻找苦童。一路上虽说常有人帮助,却还是头一次知晓自己已而成了一名闻名远扬的将军啊……
温怀舟得承认,他很开心。
他从小便励志自己要成为一名为国效忠之人,不求四海闻名,但求国泰民安。
而温怀舟没有想到的是,两个竟然全都做到了。
“各位快快请起!”温怀舟准备一个个扶起他们的时候,他们竟也听话地站起来了。
他们仍在乐此不疲地讨论着温怀舟,浑然忘记了方才的闹剧。
江明风也不得不承认,此人虽闹了自己的婚礼,却仍是对他钦佩。温怀舟的战绩远近闻名,多少都略有耳闻。而江明风身为一介书生,自是钦佩他这种保家卫国的文人志士的,为他写的诗不说多的,十篇自是有的。
江家二老也颇有为难,面前这位是刚立过大功的温将军,心里自是钦佩……可这婚,究竟该如何收场?
苦童一个人愣愣的,看着耐心听父老乡亲们说话的温怀舟,心里颇为复杂。他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温怀舟,难免有些陌生。
可他却不知温怀舟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各位有所不知,在下此来闽州,自是为了赎罪的。”
温怀舟忽而说话,大伙儿也都安静下来了。
“我先前犯过很多错,导致夫人对我心灰意冷了,我曾几度十分后悔,却终究难挡国之恒亡,难挡诸位对我的殷切期盼……我在最该赎罪的时候,去了沙场,也险些葬身他乡……”
温怀舟的眼睛注视着苦童,他此刻的悲怆,是真情实感的。
他想他想的发狂,却只能小心地去描摹他的模样;他彻夜难眠,却只能翻来覆去地裹紧单薄的布衾;他多少次彷徨无依,却只能独自隐忍直至消磨殆尽。
曾几时,他想逃,想跑,想酩酊大醉,想弃天下苍生为无物,更想让一切回归伊始,从头来过。
可从头来过却又谈何容易呢?
万人英雄,终是情字当头。
人们明白这温将军是来千里追妻的,一时间唏嘘不已。闽州的百姓们本就质朴纯真,听了这话有的甚至潸然泪下。
先前带温怀舟进来的妇人更甚,一边哭一边拉着温怀舟的手,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江家对这样的发展也极是无奈,错也不知怪在谁头上,婚也不知该结不结,见着天也变得黑了,就是有再多的冤屈也只得草草收场了。
清毓等人时刻在屋外静观其变,阿昀心里对温怀舟此人又尤为发怵,连围观都不肯。得知这么个下场,说是意料之中也好,说是喟然长叹也好,但清毓竟也莫名地松了口气。
起码,这可以让苦童喘口气了。
苦童的确是最先离开的,他穿着鲜红地喜服隐身离去,面上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大的起伏。江明风似乎跟着他一块出去了,总之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等温怀舟发现的时候,已是父老乡亲们要热络地拉着他去家里做客的时候了。温怀舟心想坏了,赶忙推脱了几句,走出门外的时候,果真看不到苦童的踪影了。
温怀舟长叹一口气,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寻寻觅觅几个月,找到了便好。
晚冬一直在清毓怀里乖巧地呆着,不自觉间竟也睡着了。几人回了屋后都默契地没再说话,苦童抱着怀里的晚冬,才有了些许镇定。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苦童算是彻底迷茫了。
他答应同江明风成亲,就是为了能多个人和他一起照顾晚冬。可自己真的对他有感觉嘛?实话说,的确没有多少。
所以苦童决定走一步算一步,能过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