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客的那几年,温言的嗜好兴趣不多,除了鼓弄电子设备整日泡在网上窥探别人,唯一喜欢的就是黑当红美女明星的手机,收集点女神们的小片。对于一个不需要发愁生活来源,却无所事事的黑客宅男来说,这点嗜好是再正常不过了。但这些收藏他欣赏的极其节制,只偶尔翻出来赏玩,最多一星期一次。倒不是因为他性格如此,纯属因为有一颗不太争气的心脏,不仅得好生伺候着,靠手上的测试表严密控管着它跳动的频率,还得定期注射心脏稳定剂。除了这点病,这生活真是滋润的过分,他就像一只避世隐居不用对社会负责的寄生虫,早就实现了宅男们的终极梦想。但事实上,没有一个主人会白养寄生虫,虫子养大了,就要放出去咬人。……大半年前,温言接到了第一份任务——接近一个女人。乍一见到那个女人的照片时,窝在胸腔里那颗平时像是不存在,只有看小片时才怦然心动的家伙,竟然开始不安分了。温言说不上那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有点小爽,有点小怕,爽点在于,那似乎是一种名为“悸动”的东西,怕是因为害怕自己心跳过速厥过去。每个男人都有个梦中情人的模板,在遇到适合这个框框的女神之前,都会有那么一个轮廓存在脑海中,一旦“她”出现,脑子里自会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没错,就是她。温言对梦中情人的定义十分具体,这源于他的高智商,源于他善于思考的脑回路。三围不用太夸张,太大了也有点恶心,但最好是挺拔有弹性,这大概要经常运动的女生才能达到;五官也无需太潋滟,最好是精致中带着清秀,不是傻白甜,该有的魅力还是要的,这点听上去有点矛盾,仿佛性格善变的女人最适合,最好是一张带着世故和故事的童颜;大长腿,个子没有要求模特般的高度,小矮子也有比例好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性格。凶一点,辣一点,有主见,会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但要有脑子。当这些看上去诡异的条件拼凑在一起时,温言基本上也确定了自己抖的本质,也极有自知之明这样的女神即便存在,也不是自己能讨好的了的。当这样的想法一形成,温言顿觉失落,可转念又觉得,这样的女人大概只会存在自己的幻想中,用这样的方式被他独占着,又何必庸人自扰。直到那个女人的照片撞进眼里,死了很久的地方一下子“活”了。还没有细读的她的资料,温言就已经认定,她就是那个百分百符合他设想的女神。……女神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樊小余。温言的任务是在短时间内接近樊小余,进入樊小余的团队,得到多疑的樊小余的信任,这个任务无比香艳,光是想想和女神朝夕相处的画面,都能要了他的命。可兴奋之余,温言又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因为就在他像那些脑残爱情电影里的脑残男主一样对着镜子练习开场白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结巴了很久很久了。温言并非生来如此,只是更擅长沉默,久而久之舌根似乎就变得僵硬,不太好使了,加上生活方式和性格都像极了喜欢阴暗胆小怕事的小动物,用语言和人正常沟通就成了一件可怕的事。面对这世界上任何一台电子设备都充满着优越感的温言,随便给他一根网线,他就能窥翻全世界,这样的他却因为“不善言辞”而突然感到了强烈的自卑。怎么办,女神会喜欢这样的他么?——那一瞬间,温言并没有注意到他将“接近樊小余”这项任务擅自改成了“和女神谈恋爱”。……很快,温言就遇见了第二个让他自卑的人。这是个男人,名叫时夜。无论外形还是性格,无论谈吐还是智商,时夜都似乎是为了碾压温言而存在的。事实上,在温言最初用飞行检测装置偷拍女神的局部特写时,时夜还没有出现,他是后来因为秦小楼和杜风的事才钻出来的。那个叫时夜的家伙和女神站在一起,在任何人眼里似乎都可以称之为赏心悦目,他们配合默契,连吵架听上去都像是在。可温言心里却堆砌起强烈的嫉妒感。如果他是时夜,该有多好,如果时夜不存在,该有多好?这样的念头很快破土而出,以至于当他甚至临时改变了接应scarlet的计划,任由樊小余将他带走,将时夜留给scarlet。温言知道,scarlet一定有机会杀了时夜。但scarlet最后还是失败了,樊小余救了时夜。温言失眠了,他整个世界都像是夜幕降临后那片天空的颜色。这之后不久,就是时夜被冤成为连环案凶手的事件,加上他从警局突然消失,很快就成为通缉对象。樊小余四处找他,甚至毫无条件的相信他的清白。那天晚上,温言面对着那一墙的监控设备,目光灼灼的盯着出现在不同大小的窗口中的同一幅画面。那上面清楚地映出时夜在阳光城大学的实验室的画面。夜深了,时夜和樊小余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吻了她。顿时间,天塌了,温言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呆坐在椅子上,胸腔上有个黑洞正在吞噬他,泛红的眼圈里布满了红血丝。他失恋了。……很快,上级又一次重申任务内容,并提示他下一步进阶任务的计划。——帮助樊小余几人入梦。——帮助时夜和bill唤醒邬博士的女儿。——窃取异能人开发计划的秘密。进阶任务的内容几乎扼杀了温言最后一次激情。他觉得他的心,正在一点一滴死去。他在樊小余“入梦”时,怀揣着人生中最后一点雀跃,仿佛那即将熄灭的烟火,无声的凑近她。颤抖的拉起女神的手,将冰冷的嘴唇印了上去。这大概是他最靠近女神的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亵渎的机会了。他的心要死了。……直到三十几个小时之后,樊小余几人从梦中醒来,温言冷眼旁观着几人陈述在梦中的遭遇,心里默默计量着最后的任务。一切都似乎在计算之中,除了那个时夜。温言想不到时夜居然会成了变量,怎么,梦里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会让这样一个性格稳定的人发生突变?甚至于,时夜对樊小余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一时间,好奇心开始在温言心里疯长,他在手术室里努力配合着时夜的步骤,旁观着bill的分裂,渐渐地竟然感觉到了复活过来的亢奋。是啊,亢奋。他的心在跳,汗在流,他在专业领域上鲜遇能匹敌的对手,他的手速快的可以同时操纵二十几台电子设备……根据他的预测能力,他绝对能做到在时夜发号施令之前,就预设出十几种可能性,并在第一时间超额完成。可就是那短短三分钟……温言发现自己竟然跟不上了。时夜跳脱出那十几种可能性,接下来他的每一个步骤,都像是为了要弄死邬博士的女儿,更像是在和那些波动不止的数据博弈。更有甚者,温言发现即便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拿出来,都未必能紧跟时夜的步调,他的预设习惯思维简直害了他。直到温言亲眼见到已经取代了bill的阿坤,伸出手探入那女人的胸腔,用指腹按压她的心脏。“咚咚”、“咚咚”……温言似乎也听到了久违的心跳声。然后,就听到阿坤说:“找到了。”找到什么了?难道阿坤不是在做心肺复苏么,怎么,竟然是在那女人的心脏里找东西?温言明显一怔。紧接着,就见到时夜抽出一指针,迅速在针管里灌上药剂,顺着那打开的胸腔,将针头探入,针尖顺着阿坤拇指和食指捏住的心脏一角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