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倒在床沿昏昏欲睡,一隻手臂垂在床外,身上除去密集的牙印与吻痕之外已经是清爽干净,瞇起的眼周熏着一片薄红,还沾了泪珠,卡隆蹲在床边和他说话也是只吸着鼻子发出呓语似的呢喃。
卡隆拿出一个灰蓝色的项圈,那是弗兰眼睛的颜色,他用项圈的内面轻擦弗兰的手背,又说道:「这是我的,弗兰,你看一看。」
弗兰蹙了下眉,他才没心情看什么鸟蛋项圈,他想睡觉,快累死了。
「有那么一天,你想出门的话,我们会一起戴着项圈,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彼此的主人。」
「还有这个,」他握住弗兰垂下的手,气音轻软得几乎听不见:「这是我的承诺,你的,我等你亲自帮我戴上。」
嘴唇落在弗兰的颊边,被放进棉被里的那隻手,无名指上多了个白金色的细环,上面有一颗小小的蓝宝石。
「晚安好梦,我的宝贝。」
弗兰已经睡着了,嘴角浅浅勾起,似是做了个甜美的好梦。
过了几日,又是卡隆要定期到皇宫去办公的时候,出行前他腻腻歪歪的舍不得走,说到底还是担心他离开后弗兰会照顾不好自己,莱顿与桑拉把他的包袱迅速打包好抛进马车中,再把他一起塞进车厢里,冷血无情地把他给送走了。
三日后,卡隆带了一大堆种子、花苗与肥料回到家时,正好是晚餐时间,他去到他们的房间,发现空无一人,心臟少跳了一拍,他片刻后才记起弗兰已经不是一旦离了他就什么都害怕的小可怜。
他走去书房、花圃、庭院,路途上一个人都没见到,最后发现所有人都在餐厅开派对,长桌上摆满琳琅满目的精緻料理,大家和乐融融地享用着大餐,连弗兰都在一片杯觥交错之间笑咪咪地啜着一条油亮亮的培根,看见他后还高兴地朝他挥手,拍拍身旁空着的座位要他过去。
灿烂的笑容冲散了所有焦急与无奈,留下满心甘甜的柔软,他坐下后却又立刻发现不对劲,弗兰身上居然飘着酒香,眼神迷蒙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他,周遭瞬间静下来,弗兰的下巴倚到他的肩上,在他耳边轻轻说:「亲爱的,我想你。」
说完还抽了下嗝,也不知是微醺还是彻底醉了,他黑着脸对一干想挽留他们继续狂欢的下仆露出个阴森森的笑,恐吓道:「回头再处理你们。」
弗兰勾着他的脖子爬到他身上又蹭又扭,带着酒气朝他急切地索吻,他把人带进距离餐厅比较近的自己的房里,弗兰再次躺到这张他与卡隆重逢后第一晚睡的床上,四处嗅了嗅,又肆无忌惮地黏到卡隆身上,苦恼道:「没有你的味道。」
(番外补肉)
卡隆的房里没有准备脂膏,这场小别胜新婚只能浅尝即止,奈何弗兰对酒精实在太没有抵抗力,还是睡到了隔天才醒过来。
一向宽厚的卡隆到底没把大家罚得太狠,一人交上一纸检讨书就结了案——当然不是因为他享用到浓醇可口的酒香味弗兰后就消气。
他们毕竟都是各自有些过往的人们,又持着善意,怀抱对卡隆这位仁慈雇主的感激,也想对他重视的人好,不论那人的阶级身分为何。
在这宅子里,谁又不是曾经卑微到任人踩踏,再从坎坷的命运中一点、一点捡回属于自己的掌控权。他们都很幸运,遇见翻转了自己宿命的贵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该追溯到当初,弗兰随手从人性的泥潭里捞出了一群蝼蚁,对当时的弗兰而言不过是反掌之易,但在这之后更珍贵的,还是少爷那一张淡漠的表情底下,不自觉间将他们每个人都暖透了的心。
隔日,卡隆翻出自己的旧衣裳换上,也让弗兰换上,弗兰穿起来鬆鬆垮垮的,特别无辜。卡隆牵他走时,弗兰紧紧跟在他身边,也不问要做什么,格外的百依百顺,好像卡隆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却又不是卑微的姿态,反而让卡隆感到自己正被弗兰宠爱着。
他们去到弗兰房间窗外的那片篱笆,在暖阳下一起挥汗如雨地翻了一遍土,混入一些肥料,两个人都变得脏兮兮的,一边看着对方的灰头土脸笑闹不已,一边将乔凡丝替他们仔细栽培出的花苗植进土壤。
明年的这个时候,白色海芋与红色玫瑰的花海就会在这里盛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