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龟吃完白果子后爬回文荆的脚下,被文荆一把抱起来。文荆尴尬地说:“这龟已经几日没有吃东西,平时也不会这么嘴馋。今日欠了你一串果子的人情,将来必定还给你。这是我君师兄的龟,找他要便可以。”
游似笑着说:“人情这种东西,自然是别人欠我越多越好。”
文荆想想自己之前还与他有些瓜葛,说:“上次侥幸胜了你一次,改日有机会再较量。魔修这案子,你是不是要继续查下去?”
游似颔首:“自然是要查的,你有兴趣?”
“有。”
游似想了想,却笑着说:“再说吧。”
文荆心想,自己与他不熟,他心有防范也很正常,便说:“也好,改日有缘再说。我先走一步。”
大龟躺在文荆的怀中,将脑袋缩进壳中,似已入睡。文荆抱着它飞回自己的住处,将门紧紧锁好,来到天衡峰大殿。
大殿建在半山腰,临着悬崖峭壁。殿前一个可容纳几百个人的青石广场,青烟袅袅,一长须老者身穿道袍,执剑而立,却是三千年前枯木道人的铜像。枯木道人当年血洗洵阳山,立威扬名,因此这铜像的神情冷然,隐隐透出肃杀之意。
文荆来到殿前,白云浮在半山腰,如踩在脚下,飘飘渺渺。
殿前一弟子拦住他,没好气地说:“你是谁?不许进去。”
“我是慧石峰的弟子,我君师兄叫我来帮忙。”
那弟子块头大,看文荆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又比自己的修为低,便有些不耐烦,想将他赶走。站在他旁边的弟子却小声说:“那君衍之风头正旺,现在可不能得罪他,不如你进去问问?”
那弟子有些为难,不甘愿地磨蹭一会儿:“你等着。”
他小跑进殿,过一会儿又跑出来说,态度好了些:“进去吧。”
大殿里整齐地躺着数行弟子,如同停尸房一般寂静。然而,草木清香淡淡飘荡,没有死气沉沉的感觉,反而生机勃勃,叫人神清气爽。
君衍之站在大殿尽头,轻轻揉搓手腕,坐了下来。
以朱槿和闻人慕为首,十几个筑基弟子站在一起,远远望向君衍之。席放、路之山与陆长卿也在殿中高台上端坐,自高台上望下来。
那目光有审视、有揣度,更多的是期待。
他的成功与否,决定了清虚剑宗的未来。
文荆站在大殿门口,突然切身地体会到,君衍之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而他,只能仰望。
超凡的容貌他没有,也没有引以为傲的修为。
因此,他只能望着。
尽管如此,他却丝毫不觉得难受。
君衍之将手放置在弟子的额头之上,闭上眼,进入忘我之境。
时间缓缓流逝,殿内安静得听不到声音,只看到白气自那弟子的头顶升起,君衍之纹丝不动地坐着,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其实,他要让这弟子恢复神智,实在简单之极,只要动一下脑子,这弟子便能行动如常。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一定要运用《百草千魂术》。幸而,用这术法他并不吃亏,丹田内的淡光每在身体周转一次,便洗涤身体一次。给人治病的时候,自己也在修行。修炼至第十层,体内的魔气便有可能褪尽。
不知过了多久,那弟子的身体抽动,额头上突然现出一个小小的血包。君衍之睁开双目,迅速以一根银针点破血包。顿时,暗红色的血液涌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那弟子的头一垂,再次晕过去不动了。
君衍之从身边捡起一块干净的白布,将那弟子额头的血液擦拭干净。他瞄了站在距离自己三四十步的文荆一眼,站起来面向席放:“魔修之血被逼出来,可以抬下去休息了。”
几个筑基弟子的脸色顿时舒缓放松,大殿里一阵低声议论。朱槿命两个人上来,将那弟子抬下去,吩咐道:“悉心照料这弟子,若有一丝入魔征兆,立刻来禀报。”
“是。”
众人都放松之际,席放却仍旧面无表情。
君衍之望向殿外,心念一转,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