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知道,原来亲人离去是真的可以悲伤到“无动于衷”的,直到某一刻,你见到扁舟,见到游鱼,见到窗前的绿植,见到晒干无人收的衣衫,见到故人的影子…
这时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李息发现她没跟上来,便折回来看,见状,也停下脚步。
她哭得相当克制了,他走进,才听到细微的声音,本来是一件极悲伤的事情,然而严阙嗓音轻软,落到李息耳里,就有了一丝奶气。
李息鲜少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便只能头疼地站住不动,期盼她主动缓过来。
而严阙那将自己抱成一团的样子,令他无端想起,自己幼时初丧考妣,好像也是这个模样。
感情是能够共通的。
李息忽然理解了这几日严阙的冷静,初出或许只是强装镇定,才得以让所做的一切变得有意义。而当一次又一次听到不好的消息时,这种镇定也被绝望取代。
眼下,她已渐渐接受了某个事实。
或许关于大周,或许关于严华。
微微抬眸,见到严阙的双足还没在水里,因为要过河,早前褪去鞋袜,被溪底的碎石刺地零星带血。
李息不知怎么想的,叹了口气,向她走去。
严阙哭过一会儿,泪水干涸,看李息在自己面前缓缓蹲下来,淡道:“”上来吧,我背你。”
……
晋地周边,愈发荒芜,数十里,鲜少见到城镇。
下山以后,李息又背着严阙寻了许久,才看到零星几条散状街道,这就是一个村庄了。
村中只有一个客栈,因为鲜少有过路人,许多建筑转卖成民屋,镖局占了几间,留给外人的就只剩一室。
掌柜的把人带到门前,陪笑着说:“不巧,就剩下它了,二位将就一晚?”言罢,也没等他们答复,收了银子就跑。
严阙和李息愣在原地,气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夜已深,再去寻路不现实,过了半晌,李息道:“无妨,你就住这里,我还有地方睡。”
李息大步消失在夜色里,严阙不知他是去哪儿,转身走进屋子,只有一床一桌一灯,她灯不燃,和衣而卧,躺在床上又哭了会儿,方朦朦胧胧睡去,莫约半刻过后,被敲门声扰醒,她睡眼推开门,是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