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什么平沙落雁,也是崔胤教的么?还好他死了,”严华徐徐信手,眉一挑,曲子悠扬地转了,如两只鸿鸟,缠绵向天边远去,严阙眼底倏地一潮,举起右掌按向琴弦,只听“铮”的一声,音止了,四目相对。
有的安静,是可以死人的。
严华敛眸,低声说:“不弹就不弹罢。”他还握着她的手,轻轻用了点力气示意,“豆豆,坐过来。”
严阙战栗,却莫名想反抗,执拗地看过去:“皇兄,到此为止吧,我想回公主府了,这里不是我的家。”严华喉头滚动,想着白日徐匡凝回禀的话:
“九公主只身前往天牢,日没方归。”
自严华掌朝伊始,天牢只关押叛臣逆党,他心肠无端一硬,逆着她意将她揽到腿上。
严阙扭动,他从后面抱住,下颚抵在她的肩,低沉道:“别动,让我抱会儿。”
他双手环得紧,严阙大口喘气,熟悉的律动在两人之间蔓延,严华动容,扭过她的脸,低头就吻了下去,唇间霎那苦涩,他顺着泪流去寻她的眼睛。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身体也在怀中发力,严华却突然抱她向床榻走去。
严阙脑子轰轰作响,因为憋气双颊透出酒醉的红晕,嗓子里苦苦哀求:“不行啊皇兄,这样不行。”
严华的声音却在耳边反复道:“别怕,有我呢,别怕。”
“豆豆,”他堪堪压在严阙身上,强迫她看自己,“人之于世,若不违逆世道,便要违逆自己,我好像什么都有了,但除却你,我失可失。”
“我等了你许多年,别让我再等了。”
多么一本正经的言辞,从他口中讲出,竟是暧昧绵绵。
严阙嘴巴一鼓,咬牙便道:“我从来不是你的啊,皇兄。”
“怎么不是?”严华的额抵上来,耳鬓厮磨,手也开始摸索,“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为何自请嫁去封地,不是为了躲我?”
漆黑的眼眸像宝石,对上的那双,有着同样的漆黑与莫测,严阙冷冷一笑:“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他呀。”
说完看着他,等他相信。有那么一瞬间,痛苦确确实实袭上了严华的眉梢,但下一刻,他展颜一笑,笃定道:“不会的,你厌恶他,你不愿怀上他的孩子。”
严阙语塞,不知再说什么。因为严华讲得全对。
赵恒每夜都在折磨她,清晨人走后,严阙会让秋娘送来避子汤,她人脏了,但心里还奢侈最后一捧净土,精心呵护,原以为会带进棺材,却没料到秋娘先叛了。
那夜赵恒格外恐怖,用衣带束缚着她的双手要了一次又一次,在她耳边说着粗俗的话语,甚至用了鞭。
一时的恍惚让严阙失守,锦衣裂帛,严华喘着气埋头在她雪白的颈间。
她痛苦阖目,严华的动作却突然停了,双眼一动不动地定在那已片缕不存的右肩,戾气、杀意,一点点复苏,严阙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呼“不要!”却已然晚了。
无力挣扎的纤纤素手被挪开,璞玉般的娇体遍布男人的齿痕、鞭伤,新伤覆旧伤。
严华抚过这些疮痍,眼底慢慢蒙上一层氤氲。
严阙自幼便是天之娇女,最猖狂的年纪亦未遭受分毫训诫,她怕疼,也怕看别人疼。他到底没护住。
如今正像鹿儿一样盯着自己,想必是害怕了吧,那满身的情、欲终是化作绵绵的爱怜,他又怜惜地吻了吻严阙的肩,方轻柔地从她身上下来,躺到身侧一方空地,笼着她道:“睡吧。”
靛蓝的屏风上绘着的,是南国山丘。《山河志》说,南国终年无雪,便是山巅,亦四季苍葱。豆豆没见过,所以他将那里攻了下来,只等着开春带她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纵使睡着,也时刻要哭出来的样子,严华磨砂她的唇,终于,还是狠狠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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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微修改了一下文。
第10章
有过一次经验,这次严阙从梦中醒来并没有慌张,唤来上官晴从容道:“上官,替我把戎装熏了,随我出宫一趟。”
上官:“公主要去哪?”她道:“凤凰山。”
经历魏晋的动荡,大周皇陵开始依山而建,除却开国皇帝被葬在久陵,剩余的十六位均在凤凰山下安眠,未来她的父皇也将一样。
严阙发现上官晴欲言又止:“你怎么了?”上官小声说:“奴婢也想祭拜爹爹,”说了半句,知道逾矩,便不再继续。
她的父亲原为本朝尚书,凭功绩死后可入凌烟阁,东迁事后追朔功过,因过失被剥了名,如今只能安葬在夹城以东。
上官晴原本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战战兢兢的,严阙却笑了笑:“我在夹城宫口将你放下,待我回来接上你咱们一道回宫可好?”她自是喜出望外:“多谢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