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见林瑯尖酸,噘了嘴把红簿子抢回来,塞到唐玉树手里:“哎呦……果然金陵少爷看不上我们陈滩姑娘——不过好歹也不是你挑媳妇儿,还是让唐掌柜自己看吧。”
林瑯不与媒婆相论,只从鼻子里喷出一阵冷气,望着唐玉树:“哦,咱家唐大军爷想娶媳妇儿了?”
唐玉树赔笑说:“没得没得,这不是……阿婆自己寻来的嘛……”
那媒婆也在一边帮腔道:“唐掌柜都大了,到岁数了。人都说‘成家立业’!这业是立了,家也得跟着赶紧成呀!”
“那就成呗!”林瑯似笑非笑:“成呗,我早盼着和你喜酒了。”
虽是得了林大少爷的令,可唐玉树那双乌溜溜的眼神抵死不敢从林瑯脸上挪下来,只站在那里不动。
媒婆催促道:“快挑一下呀。”
林瑯也跟着催促道:“快挑一下呀……我也好奇我们玉树哥,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
这厢骑虎难下,唐玉树只得低头随手翻了几张,瞎指了指道:“……就这些吧。”
凑在一边踮起脚偷看的陈逆插嘴:“白恕辞——这是阿辞姐姐?”
不识字的唐玉树误点到阿辞姑娘,一惊,望着那图开玩笑企图消解凝结的气氛:“怎么把阿辞画这么丑……”
林瑯笑不出来,只扣弄这指甲,将那双单薄的眼皮斜斜一耷拉,主观定论道:“阿辞不就长这样吗?”
陈逆这孩子心思玲珑,见状也只觉气氛怪异,悄悄跑回后厨里去洗菜摘菜,远离了是非之地。
这厢唐玉树也终于交了差,打发走了媒婆。顶着林瑯时不时的一通取笑,大冬天里冒着汗四下找事儿做。
唐玉树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怕,但就是会怕。
后厨里乍然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
林瑯无处发泄的烦躁因此得以借题发挥:“陈逆——你又摔了什么?”
探出脑袋的陈逆赔笑:“打翻了一个醋壶子——不过没碎,没碎……嘿嘿!”
“哦……仔细着点儿!”既然没造成什么损失,林瑯这厢的发挥没能得以继续。
收回脑袋的陈逆赶忙收拾着,半晌悠悠地从后厨飘出一句:“好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