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斗了一会嘴,沈鸿吃完东西放下碗,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跟我去那边院子吧。”
二柱,忙着斗嘴,早饭都没吃完,二狗见缝插针的啃红薯也才啃了一半,一听沈鸿发话了,两人立马停下战争,露出要步入试炼的警惕,快速应声跟在沈鸿身后出了院门。
村外大榕树下,一早农忙的人已经做完了早上的活计,现下不是春耕秋种,如果不是上山捡菌子摘野果,他们每日也就理理地,看看地里的东西有没有少,水田的水位合适不,一早的活计完事后便坐在大榕树下休息闲聊。
“要说小沈家那个小狐狸精就是有本事,你猜我去理地看见了啥?老李家的地和他家的地不是挨着的吗?老李在给他理地呢,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不能吧,老李虽然闷不吭声的,但和他家那口子可没话说,家里的事都是他家那口子拿主意呢。”
“什么不能啊,不能他怎么给人理地去了?是给他闲得慌了?”
旁边的人连连摆手:“赵家哥夫,这可就是你不知道了,现在老李的二狗在跟着沈鸿学认字呢。”
这话一出顿时像雷一样落了地,四周的人七嘴八舌的问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去的,怎么都没听见人家说。
“肯定是真的,我家那旮达不是在老李家和小沈家中间吗?昨天晚上我看着他家两口子挑着两大箩筐的东西过去的,我问他家那口子是去做什么,她就满脸笑的不肯说,说等回来告诉我,我没往心上去,后来就进屋里吃饭了,也没遇见他们回来,今早上就看见二狗提着个大篮子又往那边跑,我问他大清早的干什么呢,他就说是要去找沈鸿学认字,这还能有假?”
“怎么都去学劳什子认字去了?又是担箩筐,又是提篮子,真是有粮食烧得慌。”杨老大站在人群中嗤鼻。
他婆娘就在旁边,一声不吭的。
旁边的人一听他叫嚷就起哄:“你家大盛不和二柱差不多的年纪吗?也让他去学认字呗,反正他家还有两亩水田,就交给你来耕了!”
“去去,我闲得慌去投河也不给个小哥儿使唤,真是丢掉我八辈子的脸。”杨老大大声嚷嚷撇清干系。
众人听他这样说,又是一阵嬉笑,他俩才从水田里出来,虽然用水田里的水洗了一下,但裤管下的小腿还浆着一层泥水,急着回家洗脚,呆了一会就离开了唠嗑群众。
两人回到自家,杨老大在院子里打井水,他媳妇径直往一旁的牲口棚子里一坐,抄起刀开始剁猪菜。
杨老大冲完脚一扭头看她坐在棚子里:“不洗脚了?你不是爱干净吗,不洗脚还不让我上炕呢。”
“不洗了。”
“你咋了,从大榕树下你就不说话,又别着什么劲呢?”
杨老大媳妇用力一剁,菜刀扔进猪菜堆里,扭头看他:“我问你,二柱去认字了,二狗也去认字了,你就没啥想的?”
“我想啥啊?难不成你也想让大盛去认字啊,你这婆娘昏头了吧你,沈家那小哥儿是好东西吗?他仗着沈鸿能认几个字,他就想咱们供着他,你别上了他的当。”
“我想着心里难受。”杨老大媳妇气得抹脸,虽然并没有泪水。
“你难受啥啊,你要是为这事难受,那你还是憋着别说了,让别人知道了多丢人。”
“你就不替咱大盛难受吗,村子里和他年龄相当的拢共就这么几个,二狗和二柱平时都是一起玩,现在人家读书认字了,平白就比咱大盛高上一大截了。”
“嗐,他们缺心眼,怎么就高一截了。”
“以前二狗和二柱没认字我也没觉得,现在他们一起玩,长大了一起耕田种地,都是村子里的娃,现在人家认字了,以后能和咱大盛是一回事吗?你记得隔壁村的王童生吧?他考上了功名,村子里别提有多尊敬他了。”
“沈鸿先不说,你觉得二狗和二柱考得上童生?”
“我要说的不是王童生!王童生隔壁几户人家,还有个姓杨的你记得不,和你是家门呢,他也是个会认字写字的,但学问不如王童生,什么都没考上,但凭着他会写字,每到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谁不请他去写字,村里娃起名字的时候,请不到王童生的也要眼巴巴的去请他看看,那有多风光多受用,这能一样吗你说!”
杨老大一下被媳妇说住了,站在井边琢磨了半天,这人再懒也怕比,远处的人厉害,隔壁村的人厉害倒也不让人难受,就身边的人厉害,住在隔壁的娃比自己娃厉害那才叫让人眼红泛酸抓耳挠腮的难受呢,本来他没觉得,被自家媳妇一说,顿时叫人想起大沈家的那些人,成天眼睛放在头顶上,说什么耕读人家,过得比他们好一点就自觉高人一等了,但气人就气人在,因为他们读书识字,村子里的人还都吃他家这一套,嘴上虽然不说,但打心眼里都觉得他家的人就是高一截的。
杨老大媳妇越想越急:“咱大盛差他们那里了?要是以后过得不如拿俩人,这怪谁,这要找谁说理去。”
“好了你别搁这急眼了,得先问问大盛意思吧,你搁这急眼,要是大盛不想学还让咱们又花钱又求着那倔种去?”
“那你说要是大盛想去咋办?”
杨老大被逼得没法子,一咬牙:“他要真打心眼里的想读书,不就是两亩水田吗,我管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