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能杀我,嘶嘶——你不能杀我!”
被贯穿了七寸的黑蛇,疯狂地扭动着蛇身,鲜血随着他的动作,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将树下堆积的花瓣都浸染成了血色。
“我……我、我与螣蛇大神血脉相连,你杀我——就是杀他的手足!”
“……嘶嘶——你……你杀了我——杀了我,螣蛇大神一定会与你反目成仇!”
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双斑口不择言。
他将自己与梵楼的关系说得暧昧不清,且在亲眼见到沈玉霏的迟疑后,变本加厉——
“是,没错!人修,你不信也得信,——哈哈哈,真论起来,我与螣蛇大神同气连枝,嘶嘶——百年前就有着血脉的联系,我……我是他的弟弟,你知道吗?!”
“……他有的,我理应也有一份!”
双斑喊得气喘吁吁,动作牵动蛇身上的伤口,整条蛇都疼得蜷缩起来。
但他在短暂的抽搐过后,再次恶意满满地挑衅起沈玉霏来:“蛇妖一族的神明是我的兄长……你如何对腾蛇,就该如何对我!”
“……嘶嘶——你想杀我?”双斑动作间,吃痛打了个激灵,继而重新用布满血丝的竖瞳,直勾勾地盯过来,“你不敢杀我!”
双斑为自己的猜测欣喜不已。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人修,你很在意螣蛇。”双斑幽幽的话语声徘徊在杏花林中,将花朵的芬芳都染上了冷意,“嘶嘶——你既然在乎,就该想想,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因为你在乎的螣蛇,更在乎我!”
妖修猖狂的笑声在杏花林中回荡。
双斑猜不透沈玉霏心中所想,却将他与梵楼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肆无忌惮地刺激着沈玉霏敏感的神经。
“……人修,你不明白!嘶嘶——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妖修一脉衰颓,即便是同为一族的妖修,互相之间,都失去了联系——我们被逐渐剥夺神志,嘶嘶——连最基本的骨肉亲情都无法顾及……你们人修,注重血脉亲情,难道我们妖修就不注重了吗?!”
“……人修啊人修,你可曾想过,一个在世间孤独了百年的妖修,嘶嘶——再见到血脉相连的亲人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双斑的蛇瞳中闪着莫名的光,仿佛自己能与螣蛇感同身受似的,无比笃定道:“你伤我,螣蛇势必与你不死不休——”
“……因为,我是这世间,唯一与他有血脉联系的蛇妖。”
“……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说到这儿,忽而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然后不顾被贯穿的七寸,不断地扭动起蛇身来。
扑簌簌,落花与蛇血一道,倾落如雨。
鲜红色的血珠溅得到处都是,腥甜的气息在沈玉霏的周身弥漫开来。
……他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双斑——无论是从修为还是从身份上来说,他都
应该毫不犹豫地将蛇妖斩杀才对。
可偏偏!
偏偏因为双斑的话,沈玉霏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原地。
——世间唯一的联系。
这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沈玉霏其实并不在乎,双斑先前说的那些话。
什么“血脉相连的亲人”,什么“他在乎的螣蛇有了更在乎的人”……
他压根没将这些话听进心里。
因为沈玉霏了解梵楼。
了解自己的螣蛇在世间,真正想要的是什么。